我喜歡讀巴金的作品，特別喜歡他的文風。他的敘事風格，飽蘸感情，娓娓道來，口語化，楚楚動人，非常能抓住人。這種清新的文風，值得學習和提倡。 我最近又重讀了巴老的《隨想錄》，每讀一篇，邊讀邊想，感觸頗多。 像巴老這樣的知識分子，十年“文革”，把他們變成牛鬼蛇神橫掃，受盡污辱折磨，有一肚子話不能說。粉碎“四人幫”后，他開始寫《隨想錄》，把心中的積憤，用散文的形式，想到就寫。每寫好一篇，便發給香港《大公報》，在副刊上發表。后結集成冊，轉到內地，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發行。此書問世后，銷量很大，流傳很廣，社會影響廣泛。尤其是講真話那些篇，針砭時弊，一陣風地傳開，引起社會熱議。 如今，四十多年過去了，由巴老的《隨想錄》引發的講真話熱，現在到底怎么樣呢？ 最近，又引起我對這個問題的反復思考，生出許多想法。 我聽聞市委書記在一次會上講到，我市一名前公安局長，有人對他連續實名舉報。經查實，他貪污受賄，數額驚人，達到本市貪污之最。為達到攫取金錢的目的，他不惜動用專政機關的權力，對有礙于他不法行為的企業家進行殘酷報復，行徑極為露骨和惡劣。 對此事的發生，我略知一二。因此我想，這名劣跡斑斑的局長，他的許多窮兇極惡的活動，很露骨的，幾乎是公開的秘密。我想那些忠于黨、忠于人民的公安干警朋友，他們比一般人知情更多，有的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參與其事，怎么很少發聲呢？ 我思來想去，經多方打聽，對此現象，我終于弄明白了，理解了，從而消除了對他們的怨念。 因為，言論自由，與語境息息相關。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要與言者無罪，聞者足戒相對應。黨內黨外實行“雙百”方針，要與立法保護不同意見相對應。事實表明，缺乏這些對應條件，言論自由即使寫進憲法，寫進保護黨員權利的黨章，也是枉然，很難落實。 我們看到，社會主義國家，國際共產主義運動，確實存在言論不自由的現象。打壓反對派，曾經是許多共產黨執政的國家普遍存在的歷史事實。這種狀況，不僅影響到這些國家理論與實踐的發展，使革命事業遭受重大損失，而且給敵對勢力留下種種口舌，污蔑無產階級專政的社會主義制度，拿人不當人，比作牛鬼蛇神，造成種種罪惡，是鐵幕與黑暗，是人間地獄，用以離間人們與執政黨的關系。這也是蘇聯解體，東歐社會主義國家劇變的重要內在因素之一。 我想不通的是，為什么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共產黨人，害怕人民講話呢？ 經過二萬五千里長征，長期擔任中央宣傳部長的陸定一，“文革”初期就被老人家拋出來，坐了十多年監牢，總算保住了性命?！拔母铩焙?，他從牢里走出來，痛定思痛，他講了兩句頗有見地的話：要徹底反封建，要讓人民講話。他這兩句話，為很多人點頭稱是。 我反復思考，實行言論自由，讓人民講話，究竟有多難？究竟怕什么？思來想去的結果，我是否定的。 我們不妨回望一下歷史。以往黨內外歷次大鳴大放，發揚民主，讓人講話，人們究竟講了些什么？ １９５７年開展整風運動，經黨組織層層動員，發動黨內外干部群眾大放大鳴，又是開座談會，又是重點個別做工作，動員人們積極發言，寫大字報，號召大家向黨提意見，幫助黨整風。據我當時擔任機關黑板報負責人所了解，所提各種意見，大多是中肯的，發自內心對黨的愛護；即使少數意見語言辛辣刻薄一點，也絕對構不成反黨、反社會主義，否定共產黨的領導，更沒有取而代之的意思。 再看，黨內召開的七千人大會，讓參會者敞開思想提意見，總結經驗教訓。會上，對造成三年困難時期的原因，是三分天災、七分人禍，還是七分天災、三分人禍的爭論，也是在民主集中制原則允許范圍內進行的，是黨內生活正?；谋憩F。 １９５９年廬山會議，就“三面紅旗”出現的全國性浮夸風等問題，彭德懷同志向毛主席寫信，曾經擔任過黨的總書記的張聞天及其他一些人，在會上講了些意見和看法，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也是為總結經驗，吸取教訓，沒有取代毛主席地位的意思，是黨內生活的正?；顒?，屬于組織上應當允許范圍。 再看，十一屆三中全會，黨內集中四千多名老干部，歷時四十多天，討論第二個“歷史決議”。參加討論的許多老同志感慨萬千，認為這次討論充分發揚民主，是自己入黨幾十年來經歷的第一次。對毛主席執政幾十年的功過是非，實事求是進行評價。對他所表現出的“無法無天”的思想作風，提出許多尖銳的批評。雖然討論的檔案至今沒有解密，但我相信，即便公開了，也決不可能絲毫動搖黨的執政基礎。 我還設想，如果現在逐步開放言論自由，干部群眾可能講些什么？就我所接觸到的，大體有黨史上遺存的問題，如林彪的反革命政變問題，胡耀邦和趙紫陽的問題，陳獨秀等人的歷史地位問題，以及對改革開放重大決策的不同看法和意見，對現任領導人的某些議論，等等。出現對上述不同意見和看法，我認為本是客觀存在，不過是從臺下轉到臺面而已，沒有什么了不起。只要堅持真理，修正錯誤；堅持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原則；堅持實事求是，以理服人，團結一致向前看；讓干部群眾把氣理順，把心放平，是什么問題，就解決什么問題，這樣放開言論，不會有什么害處。我充分相信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中央領導集體，一定有能力做到的。 綜上所述，放手讓黨內外干部群眾講話，實行言論自由，把門開大一點，有步驟地開放辦民間報紙，辦同仁刊物，用世界上通行的辦法，實行新聞自由，既可以批評，也可以反批評，切實落實憲法的民主自由條文，我看天塌不下來。我是有充分信心的。這樣做之后，我們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將會以煥然一新、光彩奪目的面貌，出現在世界人民面前。 美國開國總統華盛頓，二百多年前領導制定第一部憲法，他竭力主張把言論自由寫進憲法。他說，反對言論自由的，不外乎三種人，一種是做了壞事的人，怕人揭露；一種是正在做壞事的人，怕人出來反對；一種是準備做壞事的人，怕壞事做不成。 作為資產階級代表人物，華盛頓有這種認識，這么開明，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有這么大的魄力。難道我們新時代的共產黨人，甘愿望塵莫及嗎！我相信絕對不會的，也絕對不應該的。 再說，在我們社會主義國度里，為國家、為人民、已經成為新時代永恒的主題，也成為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最鮮明的主題。這同言論自由，構成新時代的最強音，匯成時代潮流，浩浩蕩蕩，滾滾向前，勢不可擋，順之者昌，逆之者亡。我相信，我們全黨同志在黨中央的英明領導下，一定會勇立潮頭，做新時代的弄潮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