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頭圖： 塞繆爾·柯勒律治-泰勒（左上圖）； “黑色馬勒”（右上圖）； 塞繆爾·柯勒律治-泰勒的墓地（左下圖）； 塞繆爾·柯勒律治-泰勒的CD（右下圖）。 1912年8月28日的一個早晨，倫敦一名三十七歲的男子離開了家，步行到西克羅伊登（West Croydon）軌交站，在那里買了一張去位于海德公園的倫敦水晶宮（Crystal Palace）的車票?？墒钱斔谡九_上等車時，突然倒了下來。在沒有幫助的情況下，他掙扎了起來，然后搖搖晃晃地回到了他在圣萊納德路（St Leonard’s Road）阿爾德威克（Aldwick）的住所。經過醫生診斷，這位男子患的是雙肺急性肺炎，要求他臥床休息。然而病人卻躺在床上修改他的一部小提琴協奏曲。四天后，即9月1日，這位男子不治去世。這位男子就是被稱為“黑色馬勒”（Black Mahler）的英國黑人作曲家塞繆爾·柯勒律治-泰勒（Samuel Coleridge-Taylor, 1875-1912），而在他病逝后散放在床邊的是他的《G小調小琴協奏曲》（Violin Concerto in G Minor, Op.80）的修改稿。 記得八年前，即2011年，我在德國巴伐利亞廣播電臺的網絡臺（BR）上第一次聽到并錄下的由英國小提琴家安托尼·馬爾沃德（Anthony Marwood, 1979-）演奏小提琴﹑英國廣播公司蘇格蘭交響樂團（BBC Scottish Symphony Orchestra）協奏﹑英國指揮家馬汀·布萊賓斯（Martyn Brabbins, 1959-）指揮的這部《G小調小琴協奏曲》時，這部完全用后浪漫主義風格創作的協奏曲，以其夢幻而如歌似的旋律，寬廣而悠長的氣息，精湛的和聲與配器，就仿佛在我面前展示了一幅沐浴在春日明媚陽光下百花盛開、百鳥爭鳴的田園詩般的美麗而浪漫的畫卷。全曲充滿對大自然和對生命的熱情歌頌與禮贊，洋溢出發自內心的愉悅與歡快，全曲的音樂語匯簡直可以說是“美不可言”。正如一位樂評家所說的：“這種音樂一旦進入你的靈魂，它就會用它的非凡贏得你的心儀?！弊阅且詠?，這部三樂章的《G小調小琴協奏曲》就成為我不時會從我的古典音樂“音頻資料庫”中“調”出來“過把癮”的一部作品。 由于對這部小提琴協奏曲“情有獨鐘”，多年前就曾想為這部協奏曲的作曲者塞繆爾·柯勒律治-泰勒和他的作品寫點什么，但苦于那時能見到的中外文資料比較稀缺，即使到現在，在國內的中文搜索網站上還是很難“挖”到有關這位作曲家和他的作品的介紹或說明的。幸而近二十多年來，國外樂界對這位曾經被埋沒多時的作曲家和他的作品重新作了研究﹑發掘和評價，有關的資料也日益見多。2004年英國AVIE唱片公司第一次推出了由菲利普·格拉芬（Philippe Graffin, 1964-）演奏小提琴﹑南非約翰內斯堡愛樂樂團（Johannesburg Philharmonic Orchestra）協奏﹑英國指揮家邁克爾·漢金森（Michael Hankinson）指揮的這部小提琴協奏曲的CD，讓國外樂界重新認識了這位天才的作曲家。十幾年來，他的作品越來越多地通過各種音/視頻媒體介紹給了廣大愛樂者。幾個月前，英國廣播公司古典音樂臺（BBC Radio 3）的網絡臺又一次播放了塞繆爾·柯勒律治-泰勒的《G小調小琴協奏曲》，讓我又一次沉醉在這部作品美妙的旋律中，盡管，它對于我來說已經是一部非常熟悉的小提琴協奏曲了。這也再一次喚起了我“提筆”寫一點什么的沖動，于是就有了下面這些文字。 鑒于上面所說的原因，對于許多愛樂者來說，塞繆爾·柯勒律治-泰勒（以下簡稱塞繆爾）這個名字還是很陌生的，在這里，我想盡可能將迄今為止所能看到的有關他的具有傳奇色彩但又十分短暫的一生的資料，作一個力所能及的匯總和梳理，將這位非常杰出的黑人作曲家介紹給大家。 1875年8月15日，塞繆爾出生在倫敦的霍伯恩西奧巴茲路（Theobalds Road, Holborn, London）15號。這個地方在十九世紀英國作家查爾斯·狄更斯（Charles Dickens, 1812-1870）的筆下被描寫成“歷史上一批最簡陋的破舊的建筑，擠在一個角落里，如同湯姆貓的俱樂部?！比姞柕母赣H丹尼爾·彼得·休斯·泰勒（Daniel Peter Hughes Taylor, c.1848-1904）是來自非洲裔美國黑奴的后裔，這些黑奴在美國獨立戰爭結束時被英國人釋放并從殖民地中撤離。其中約有三千名表示“效忠”殖民者的黑人被重新安置在加拿大的新斯科舍?。∟ova Scotia），其他人則被安置到倫敦和加勒比海國家。1792年，新斯科舍省大約一千二百名黑人又選擇了離開加拿大，遷入了英國在非洲的殖民地塞拉利昂（Sierra Leone）。不久從牙買加（Jamaica）逃亡出來的黑奴，一部分在海上被英國海軍從非法的販奴船上解救出來的黑人，以及原先被安置在倫敦的一部分黑人也都先后來到了塞拉利昂。丹尼爾于1869年從塞拉利昂的弗里敦（Freetown）來到英國英格蘭西南部薩默塞特郡（Somerset）的塔恩頓（Taunton），進入一所私立學校學習。隨后，他在倫敦國王學院（King’s College）學習醫學，1874年11月18日獲得英國的核心醫學文憑和專業證書（MRCP），取得了皇家外科醫生的資格后在倫敦南部的克羅伊登（Croydon）實習。1875年初離開英國回到塞拉利昂，2月他在弗里敦的一個醫療機構中獲得了一個職位。1876年，不知什么原因他被“趕出”了這個醫療機構。后來他到了岡比亞（Gambia）的班珠爾（Banjul）當了一名官方的驗尸官，在那里結了婚，生了一個女兒。丹尼爾1904年因霍亂去世。而1875年初他離開倫敦時，他并不知道他在倫敦的女友已經懷孕，這年8月15日為他生了一個兒子，這就是塞繆爾。盡管丹尼爾后來也許回過倫敦，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在塞繆爾的童年，作為生父的丹尼爾是缺位的。 塞繆爾的生母愛麗絲·瑪?。ˋlice Hare Martin, 1856–1953）是英國白人，是她父親本杰明·霍曼斯（Benjamin Holmans）與愛米麗·安·瑪?。‥mily Ann Martin）的私生女。本杰明·霍曼斯是位技藝精湛的鐵匠。愛麗絲從小與她父親和同父異母的幾個弟妹生活在一起。1875年8月，十九歲的愛麗絲在非婚的情況下生下了她與丹尼爾的黑白混血兒子塞繆爾，此時，丹尼爾已離開英國。愛麗絲·瑪汀以十八/十九世紀英國著名詩人塞繆爾·泰勒·柯勒律治（Samuel Taylor Coleridge, 1772-1834）的名字命名她的兒子塞繆爾。 塞繆爾出生幾周后，母親帶著他和外公全家搬到了克羅伊登的沃登新路（Waddon New Road）67號。在那里，塞繆爾隨他的外祖父和母親一起生活到十九世紀九十年代。五歲時，即1880年，他被送到地方管弦樂團的一位音樂家約瑟夫·貝克威士（Joseph Beckwith）那里學習小提琴課程，而所需的費用則由外祖父給他支付。1882年，他就參加了當地教堂唱詩班的演唱。八歲時，開始在他家附近的英國人學校讀書。在1885年12月16日他就讀的學校的日志中就有他在學校文娛演出活動中表演小提琴獨奏的記錄。在學校里他因膚色而經常會面臨的各種侮辱和欺負，一些同學給他取了一個綽號：“Coaley”[注：焦炭人]；一些“頑童”甚至用火燒他卷曲得緊緊的頭發。他只能在小提琴上展示自己的才華來尋求音樂的“庇護”。盡管塞繆爾沒能與他的生父見過面，然而當他的生母在1887年嫁給了當地一位鐵路倉庫保管員喬治·埃文斯（George Evans, 1837-c.1908）后，塞繆爾和他的繼父相處得很好。這位能演奏小提琴的繼父給了他音樂上的啟蒙和指導。長輩和老師給于的溫暖和關愛加上經濟上的保障，是塞繆爾豁達開朗性格的形成和能在音樂學習上順利成長的重要因素。 1890年9月，也就是塞繆爾十五歲時，他獲得了獎學金順利進入喬治·格羅夫爵士（Sir George Grove, 1820-1900）創辦的倫敦皇家音樂學院（Royal College of Music）。在錄取他之前，院長對塞繆爾的膚色稍微猶豫了一下，擔心會引起其他學生的“反感”，不過，最后還是錄取了他。入學后，他最初主修小提琴，但就在入學后的第二個學期，1891年，他創作了兩首《贊美詩》（Anthem），受到了格羅夫和該院教授、英國著名作曲家查爾斯·維爾斯·斯坦福（Charles Villiers Stanford, 1852-1924）的贊揚，同時他的作曲才華也被倫敦的諾維羅音樂出版公司（Novello & Co.）看好，該公司編輯奧古斯特·賈格爾（August Jaeger, 1860-1909）出版他《贊美詩》，并由此與他建立了終身的合作關系。1892年他開始轉為主修作曲，師從他所崇敬的斯坦福教授。據說，為了進一步考察一下這位學生，斯坦福在收他為學生時，還讓他創作一首單簧管五重奏，要求他在作品中要不帶有他喜歡的勃拉姆斯作品的影響。[注：這首單簧管五重奏的原稿一直到1973年才被找到，《紐約時報》的樂評家稱它是“一首充滿后浪漫主義傳統風格的讓人眼花繚亂的作品，旋律是那么的甜美......”]接著他又為學院的管弦樂團創作了一首三樂章的交響曲，還為他的同學們寫過許多室內樂作品。 此時，塞繆爾進入了對他一生最有影響的學習音樂的環境，并構建了可以幫助他今后音樂生涯成功的人脈。正是在皇家音樂學院，塞繆爾遇到了他那個時代英國最有才華的一批音樂人才。他的老師除了斯坦福外，還有當時英國幾位著名的作曲家，如弗雷德里克·布里奇爵士（Sir Frederick Bridge, 1844-1924）、休伯特·帕里（Hubert Parry, 1848-1918）、沃爾特·帕拉特（Walter Parratt, 1841-1924）和查爾斯·伍德（Charles Wood, 1866-1926）。他早期作品大部分是在皇家音樂學院舉行的音樂會上與他的同學們一起演出的，例如在1896年3月的一場音樂會中，他的兩位同學、后來成為著名作曲家的古斯塔夫·霍爾斯特（Gustav Holst, 1874-1934）和拉爾夫·沃恩-威廉姆斯（Ralph Vaughan-Williams, 1872-1958）就在管弦樂隊中演奏他的作品。1895年和1896年，塞繆爾連續兩年獲得皇家音樂學院的萊斯利·亞歷山大（Lesley Alexander）作曲獎。此時，他遇到了對他的作曲風格產生很大影響的好友、作曲家威廉·赫爾斯通（William Hurlstone, 1876-1906）。 1896年，二十一歲的塞繆爾從皇家音樂學院畢業了。盡管，此時少數樂界人士偶爾也會蔑稱他為“Nigger”[注：黑鬼]，倫敦的《音樂時報》（Musical?Times）有時也會說他的音樂中節奏“野蠻”。但他終究已經是一名備受尊敬和有前途的年輕作曲家了。1896年他還與訪問倫敦的非洲裔美國詩人和小說家保羅·勞倫斯·鄧巴（Paul Laurence Dunbar, 1872-1906）見了面，大概是與生俱有的非洲黑人的基因使然，非洲裔美國人的民間音樂和詩歌對塞繆爾有一種天然的親和力，兩人開始了一系列的合作。1897年推出節奏輕松而旋律優美的《七首非洲浪漫曲》（Seven African Romances），就是他們合作的第一部聲樂作品。1898年推出的輕歌劇《夢想情人》（Dream Lovers）講了一個摩洛哥王子和他的朋友在在一對姐妹中中尋找真正幸福的故事。 1898年，塞繆爾為管弦樂隊創作了《A小調敘事曲》，這是一首可以與柴可夫斯基和德沃夏克等浪漫主義大師同類作品相媲美的、旋律非常優美的作品。它進一步提高了這位作曲家的聲譽，也大大加強了他的自信。塞繆爾的才華很快得到了樂界的認可。早在皇家音樂學院的畢業典禮上，奧古斯特·賈格爾特地將他推薦給英國大作曲家愛德華·埃爾加（Edward Elgar, 1857-1934），說他“是個天才?！比姞柕谝淮伪晃s創作作品就是來自埃爾加。他委約塞繆爾為輪流在格洛斯特（Gloucester）、赫里福德（Hereford）和伍斯特（Worcester）三個地方舉辦的有影響力的三個合唱音樂節創作合唱作品。埃爾加形容塞繆爾是“現有年輕音樂家中最聰明的一個”。 緊接著《A小調敘事曲》，塞繆爾又創作了被認為是他一生最重要和最成功的作品《海華沙的婚禮盛宴》（Hiawatha's Wedding Feast），這是他取材于十九世紀美國偉大的浪漫主義詩人亨利·朗費羅（Henry Longfellow, 1807-1882）的敘述美洲奧農多加部落印第安人的傳奇領袖海華沙（Hiawatha）傳奇一生的著名史詩《海華沙之歌》（The Song of Hiawatha）而創作的一部大合唱。1898年11月，由斯坦福主持的《海華沙的婚禮盛宴》首演式在皇家音樂學院舉行，這部作品被安排在羅西尼（Gioachino Antonio Rossini, 1792-1868）的《塞維利亞理發師》序曲和貝多芬的《第五交響曲》之間。在這部大合唱首演之前，諾維羅音樂出版公司就率先出版了這部大合唱的樂譜。首演前夕倫敦樂界的許多知名人士都表示會出席音樂會。首演那天，健康情況已經很糟糕的著名作曲家亞瑟·沙利文爵士（Sir Arthur Sullivan, 1842-1900）對塞繆爾說：“我現在已病得很重，我的孩子，但即使抬著我，今晚我也要來聽你的音樂?！边@部大合唱的首演確實受到了一致好評。這場演出被皇家音樂學院校長描述為“當代英國音樂史上最引人注目的事件之一?！薄短┪钍繄蟆焚澠錇槭且徊俊奥敾垲Ｖ恰钡淖髌?。 《衛報》稱其為是一部“影響深遠的”作品。首演后，當即有六個城市預約了這部大合唱。由于作品在通常是比較嚴肅或宗教氛圍很濃的大合唱中“注入了新鮮的空氣”。音樂語言通俗易懂，表達了一種世俗的歡樂和情趣，展現出那些絢麗繽紛的羽毛、膚色，充滿了異國的情調，特別是在合唱的創新上，他比當時包括埃爾加在內任何英國作曲家都要高明。這部大合唱很快就吸引了大西洋兩岸的聽眾。幾個月后，就在英語世界、包括遙遠的新西蘭的舞臺上廣泛演出了。在隨后的十多年中，塞繆爾帶著這部作品曾到美國作了三次巡回演出，好評如潮。在美國，非洲裔美國人社區把他作為受壓迫有色人群的文化象征和希望的象征，當時的美國總統小西奧多·羅斯福（Theodore Roosevelt Jr., 1858-1919）和夫人還單獨接見了他，他的粉絲們稱他為“黑色馬勒”。有人甚至說，這部大合唱的受歡迎程度可與亨德爾（George?Frideric?Handel, 1685-1759）的《彌賽亞》（Messiah）和門德爾松（Felix?Mendelssohn, 1809-1847）的《依利亞》（Elijah）相當。到1904年為止，這部作品在英國各地一共演出了二百場，他也成為這一作品的專任“客座指揮”。 1899年，英國皇家合唱協會（Royal Choral Society）又委約他創作一部有關海華沙傳奇故事的續集：大合唱《明尼哈哈之死》（The Death of Minnehaha）。這部作品完成后曾在漢利（Hanley）舉行的北斯塔福德郡音樂節（North Staffordshire Music Festival）上首演，然后在倫敦皇家阿爾伯特音樂廳（Royal Albert Hall）演出。1900年他又完成并出版了第三集：大合唱《海華沙的離去》（Hiawatha’s Departure）。1901年他為三部曲寫了序曲。隨后，這個被命名為《海華沙之歌》加了序曲的三部曲在伯明翰作了完整的演出。在二十世紀20年代到30年代，塞繆爾的《海華沙之歌》在英國樂壇上長演不衰，從1928年到1939年，倫敦每年都要舉辦由著名指揮大師薩金特爵士（Sir Malcolm Sargent, 1895-1967）主持的“海華沙音樂季”演出活動，數以百計的合唱者的歌聲加上巨大的管風琴的“轟鳴”，《海華沙之歌》響徹了倫敦皇家阿爾伯特大廳。 從1898年直到1907年，塞繆爾擔任克羅伊登交響樂團（Croydon Symphony Orchestra）的首席指揮，同時也是威斯特摩蘭音樂節（Westmoreland Festival）以及羅切斯特合唱協會（Rochester Choral Society）的駐地指揮。從1904年起，他又兼任亨德爾協會（Handel Society）音樂會的首席指揮直到去世。此外，他先后在倫敦圣三一音樂學院（Trinity College of Music）、倫敦水晶宮藝術和音樂學校（Crystal Palace School of Art and Music）、吉爾霍爾音樂學校（Guildhall School of Music）擔任作曲教授，還在各種音樂節演出和音樂比賽中擔任音樂總監或評委。盡管留給他創作的時間不多，但是他還是寫了不少合唱作品、鋼琴作品、室內樂作品和管弦樂作品。1907年到1909年，他還創作了一部大型歌劇《塞爾瑪》（Thelma），可惜沒等到出版他就去世了。 塞繆爾一生最后一部重要的作品就是本文一開始就介紹的《G小調小琴協奏曲》。 1906年塞繆爾訪問美國時，結識了康涅狄格州（Connecticut）的音樂慈善家卡爾?斯托克爾（Carl Stoeckel, 1858-1925）和愛倫?斯托克爾（Ellen Stoeckel, 1851-1939）夫婦。從那一年開始，斯托克爾夫婦在位于伯克希爾山（Berkshire）山麓他們自己的可容納一千六百個座位的“音樂棚”中舉辦一年一次的“諾?？艘魳饭潯保∟orfolk Music Festival）。1910年，他接受斯托克爾夫婦的熱情邀請在當年的“諾?？艘魳饭澤现笓]演出《海華沙之歌》，受到了美國觀眾的熱烈歡迎，也就是在那里，塞繆爾再一次與杰出的美國女小提琴家莫德?鮑威爾（Maud Powell, 1867-1920）見面，這位女小提琴家已經演奏過塞繆爾為小提琴和鋼琴所創作的幾首小品了。正是在他與莫德?鮑威爾和斯托克爾夫婦的這次見面中，據說是斯托克爾夫婦提出請塞繆爾為莫德?鮑威爾創作一部小提琴協奏曲的想法。這一想法與塞繆爾不謀而合。前面已經說過，自從他與美國詩人和小說家鄧巴合作后，非洲裔美國人和美洲印第安人的民間音樂和詩歌開始對他的創作產生了極為深刻的影響，特別是在他1900年第一次出訪美國指揮演出描寫美洲印第安人的傳奇的大合唱《海華沙的婚禮盛宴》以及此后創作的《二十四首黑人旋律》（Twenty-Four Negro Melodies）在非洲裔美國人中產生了巨大的影響，給了他很大的激勵。因此，用黑人音樂作為主題創作一部協奏曲也正是他所期望的。正如他在1905年出版的《二十四首黑人旋律》的前言中所寫的：“勃拉姆斯用匈牙利人的旋律寫了作品，德沃夏克用波西米亞人的旋律寫了作品，格里格用挪威人的旋律寫了作品，我也要試著為這些黑人的旋律寫些什么?！? 不過，這部協奏曲一開始寫得并不順利，第一稿完成送到美國后，不僅莫德?鮑威爾不滿意，塞繆爾自己也不滿意。塞繆爾請莫德?鮑威爾將第一稿寄還給他，并對她說：“我會以最大的激情來重新寫它?！笨?斯托克爾也收到了塞繆爾的信，信中說：“請把我的第一稿扔進火里燒掉！”并且說他將重新寫一部全新的、原創的作品，所有的旋律都是他自己的，“要比第一稿好上一百倍?！惫?，當莫德?鮑威爾收到他的這部重新創作的第二稿后，興奮地說：“這是獻給我的一捧最美麗的鮮花！”她將塞繆爾稱為“有色的德沃夏克”，并同意在1912年6月4日首演這部小提琴協奏曲。不料，當這部協奏曲的管弦樂部分的樂譜在首演前隨郵輪運往美國時，這條郵輪卻在大西洋沉沒了，塞繆爾只得趕在首演前又重新寫了一套樂譜。6月4日，莫德?鮑威爾在“諾?？艘魳饭潯鄙鲜籽萘巳姞柕摹禛小調小琴協奏曲》。作曲家未能出席首演，舞臺上懸掛了一幅作曲家的畫像。首演獲得了極大的成功，在經久不息的掌聲下，其中的第二樂章《行板》（Andante）被要求返場重演奏了一遍。同年10月8日，也就是作曲家去世五周后，這部協奏曲由英國小提琴家亞瑟?卡特雷爾（Arthur Catterall, 1883-1943）演奏小提琴、在亨利?伍德爵士（Sir Henry Wood, 1969-1944）指揮下在英國倫敦皇家阿爾伯特大廳首演。[注：在我至今所能看到的大部分資料中說，塞繆爾的小提琴協奏曲管弦樂部分樂譜是在1912年4月14日隨“泰坦尼克號”（Titanic）一起沉沒的，從而為這部協奏曲“增添”了幾分“傳奇”的色彩。不過，當代英國歷史學家、研究塞繆爾·柯勒律治-泰勒的專家杰弗里?格林（Jeffrey Green, 1944-）在2012年10月的一次記者訪談中，已否定了這一謠傳。] 1899年12月30日，塞繆爾與英國皇家音樂學院的一名學生杰西?薩拉?弗萊特伍德?沃爾米斯利（Jessie Sarah Fleetwood Walmisley, 1869-1962）結婚。他們有一個兒子海華沙（Hiawatha, 1900-1980）和一個女兒格文多琳（Gwendolyn, 1903-1998)，都從事音樂事業。 1912年9月5日，數以百計的參加塞繆爾葬禮的人們將道路擠得水泄不通，他被安葬在位于現今倫敦薩頓區（Borough of Sutton）的班頓山公墓（Bandon Hill Cemetery）?？淘谀贡系你懳氖怯伤拿苡?、英國詩人阿爾弗雷德?諾伊斯（Alfred Noyes, 1880-1958）所寫的引用朗費羅的史詩《海華沙之歌》中的一段話：“他死得太年輕了！在陌生的世界里，他的純樸，他的快樂和勇氣，他的慈祥，將會使所有了解他的人都愛他?！? 打開以下網頁可以聆聽塞繆爾·柯勒律治-泰勒所創作的包括《G小調小琴協奏曲》、《海華沙之歌》三部曲在內的許多作品： http://www.kuwo.cn/search/list?key=Samuel%20Coleridge-Taylor%20violin%20concert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