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頭圖： 《中華雄立宇宙間》歌譜（左上圖）； 《中華雄立宇宙間》作曲者王露（右上圖）； 《卿云歌》歌譜（左下圖）； 《卿云歌》作曲者蕭友梅（右下圖）。 在“說說清王朝的國歌《鞏金甌》”一文中已經說過，由于十九世紀下半葉到二十世紀初，我國歷代王朝傳統的“一統垂裳”觀念已經被“列國并立”的現實打破。與外國交往的日益頻繁，以及現代國家觀念的逐漸深入人心，一批先知先覺人們漸漸認識到，除了政治制度外，作為一個現代國家還需要有國旗、國徽、國歌等這些代表國家的符號。清王朝的國歌《鞏金甌》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經歷了幾十年的反復“陣痛”而“呱呱落地”的。 盡管《鞏金甌》是中國歷史上第一首由官方正式頒布的國歌，然而卻又是中國歷史上最短命的由官方正式頒布的國歌。1911年10月10日，武昌舉義，隨后孫中山先生從海外歸來，于1912年元旦在南京就任中華民國臨時大總統，不過，那時國內局勢還處在混亂中，所以有些象征性的事務反而變得很重要。臨時政府成立后即由教育部總長蔡元培（1868-1940）負責選定國旗、國歌等事宜，經內部討論，定了個分別表示構成中華民族主要的漢、滿、蒙、回、藏五個民族所喜愛的顏色即紅、黃、藍、白、黑五色旗為國旗，1912年2月5日，教育部在《臨時政府公報》第八號上刊出了一份征集國歌的廣告：“國歌所以代表國家之性質，發揚人民之精神，其關系至大。今者民國成立，尚未有美善之國歌以供國民諷詠，良用恧焉。本部現擬征集歌譜......”沒有幾天，南北議和成功，1912年2月12日（民國元年2月12日、清宣統三年12月25日），清隆裕太后（1868-1913）頒布懿旨，即《清帝退位詔書》，清王朝最后一個皇帝愛新覺羅?溥儀（1906-1967）正式退位。13日，孫中山先生在南京辭去中華民國臨時大總統。2月25日，教育部首次刊出一份由時任江蘇都督府民政司次長沈恩孚（1864-1949）作詞、教育部僉事沈彭年（1877-1929）譜曲的《五旗共和歌》。其歌詞如下：“亞東開化中國早，揖美追歐，舊邦新造。飄揚五色旗，民國榮光，錦繡山河普照。吾同胞鼓舞，文明世界，和平永保?！边@首《五旗共和歌》刊布后，在海外僑胞中流傳甚廣，屢次“使用此歌為中華民國國歌”。但是，由于2月15日，袁世凱被選舉為中華民國臨時大總統，政府也隨即遷離南京搬到北京了。這首《五旗共和歌》還沒來得及定稿便“無疾而終”了。 1912年7月25日，已遷到北京的教育部第二次刊出應征的作品，名為《中華民國立國紀念歌》，由音樂教育家沈心工（1870-1947）作詞、鄒華民（生卒年份不詳）作曲，歌詞為：“偉哉！吾漢、滿、蒙、回、藏五大民族。共奮精神，共出氣力，共捐血肉；清除四千余年專制政府之毒，建立億千萬年民主共和之國。而今而后，凡我華人，如手如足；勤勤懇懇，整整齊齊，和和睦睦。興我實業，修我武備，昌我教育；立愿與全世界共享和平之福?！敝枷爰艺绿祝?869-1936）也提供了一首歌詞：“高高上蒼，華岳挺中央；夏水千里，南流下漢陽。四千年文物化被蠻荒，蕩除帝制從民望。兵不血刃，樓船不震，青煙不揚，以復我土宇版章，復我土宇版章。吾知所樂，樂有法常。休矣王族，無有此界爾疆。萬壽千秋，與天地久長?！辈⒄堉煸仆ㄉ淠攴莶辉敚┡淞饲?。然而，教育部從7月10日起就召開全國臨時教育會議上與會者對備選的兩首應征的作品都不甚滿意?！暗谝桓铻檎卤搿咀ⅲ杭凑绿住克x古歌，朱云望為之作曲，文詞不合于今日情事及普通社會。第二歌為沈心工所作，原稱《中華民國立國紀念歌》，鄒華民作曲，曲調可聽，而歌詞尚有俟斟酌者”。所以，當時多數代表認為國歌問題非會場所能討論之事，決議將原案交還教育部，由其委任專員特別辦理。1913年2月26日，教育部“易廣征為專懇”，第三次寫《請撰國歌書》，致函當時的博學之士如蔡元培、張謇（1853-1926）、嚴復（1854-1921）、梁啟超（1873-1929）、汪榮寶（1878-1933）等人商請撰著國歌一事。曾任清王朝資政院議員、時任中華民國國會臨時參議院議員的汪榮寶則以“述而不作”為原則，推薦了《尚書·大傳》中《虞夏傳》中傳說是上古時代舜所作《卿云歌》：“卿云爛兮，糺[jiū]漫漫兮，日月光華，旦復旦兮?！辈⑦M行了改編，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取當時持衡枕首之語，用相增益；或更復疊其詞，以明詠嘆”。最終成稿為：“卿云爛兮，糺縵縵兮，日月光華，旦復旦兮。時哉夫，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時哉夫，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庇捎诘谝粚谜絿鴷?月8日舉行開院典禮，教育部決定用這首歌詞并且請僑居北京的法籍比利時音樂家讓·奧士東（Joan Hautstont）譜曲，將這首《卿云歌》作為“臨時國歌”在典禮上使用。4月29日，教育部將它提交國會公議，最后的“評論”是：“汪之作近于秀麗靡綿”。所以，后來也只在外交場合使用，未正式公布，個中緣由，目前尚無史料可以查證。但我想，汪榮寶最后加上的“時哉夫，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肯定讓已經想稱帝的袁世凱如鯁在喉。 1915年5月23日，袁世凱頒布總統令，將時任參政院參政的蔭昌（1859-1928）作詞、當時著名的古琴和琵琶演奏家王露（1879-1921）作曲的《中華雄立宇宙間》定為中華民國國歌。歌詞很短：“中華雄踞天地間，廊八埏[shān]，華胄從來昆侖巔。江湖浩蕩山綿連，共和五族開堯天，億萬年?！倍{則用了昆曲的音調。這是辛亥革命后中華民國政府頒布的第一首國歌，我國歷史上第二首正式國歌。有意思的是這首新國歌公布沒多久，就被偷偷改了一句詞，原來那句“共和五族開堯天”被改成了“勛華揖讓開堯天”。這四個字的改動可是大有玄機的。當時袁世凱和他的一批追隨者已經在緊鑼密鼓地復辟帝制，“共和五族”在他們眼里早已“不合時宜”，而改成“勛華揖讓 ”卻隱含了一個“三讓而后受”的典故。這里“勛華”是中國古代堯、舜皇帝的別稱，《尚書·堯典》稱堯為“放勛”、舜為“重華”，后合稱堯舜為“勛華”。堯曾讓位給舜，故稱“揖讓”。而袁世凱在稱帝前，也曾如演戲似的“揖讓”了三次，后來將1916年改成洪憲元年，準備登基當皇帝，就成了是從清王朝揖讓來的皇位，“開”了新的“堯天”。 不過，這個新的“堯天”只存在了八十三天，就灰飛煙滅了。1916年6月6日袁世凱病死，政權實際上是由清王朝時袁世凱直接領導的北洋新軍的主要將領組成的皖、直、奉三大派系的軍閥輪流控制，長達十二年半，史稱北洋軍閥時期，當時的中華民國政府又被稱為“北洋政府”。袁世凱死后，北洋政府經歷了總統黎元洪（1864-1928）與國務院總理段祺瑞（1865-1936）之間的“府院之爭”，又經歷了1917年6月的“張勛（1854-1923）復辟”，政局動蕩，一時也無暇顧及用新國歌來代替已廢棄的《中華雄踞天地間》。直到1919年11月24日，總統徐世昌（1855-1939）才下令北洋政府教育部組織國歌研究會來征集選定新國歌。但選了幾個月也沒有選到中意的。1920年4月，國歌研究會最終決定：“撰擬新詞，不如仍用《尚書·大傳》所載虞舜《卿云歌》一章。繹義尋聲，填制新譜，庶全國人民易生尊敬、信仰之心，而推行無阻。且其所謂‘卿云糺縵’，實與國旗色彩相符；‘復旦光華’，并與國名政體隱合?！?接著，國歌研究會聘請王露、吳梅（1884-1939）、陳仲子（1880-1954）以及蕭友梅（1884-1940）四人為《卿云歌》作曲，以備選擇。四人中，王露是國樂名家，早在1913年，章太炎就曾推薦王露為國歌譜曲，此為王露與民國國歌結緣之始。吳梅是民初著名的學者、戲曲理論家，善制譜，以研究曲律聞名，曾出版《顧曲麈談》和《曲學通論》等著作。他在北京大學音樂研究會教授昆曲。而蕭友梅與陳仲子，都曾遠赴歐洲接受過正規的西洋音樂學院教育。蕭友梅獲德國萊比錫大學博士學位。陳仲子曾入瑞士國立音樂學院學習鋼琴和作曲，后在北京大學音樂研究會教授樂典和和聲。盡管在創作《卿云歌》時，蕭友梅在《對于國歌用“卿云歌”作歌詞的意見》一文中曾提出：“我對于用《卿云歌》來做國歌，本來不甚贊成，因為這首歌詞的頭兩句的意思，太不明了。歐美各國的國歌都是國民歌，歌詞都是很淺近的文字（并不是完全白話體），而且沒有選做國歌之前，已經有許多國民會唱的而愛唱的，因為必須這樣子選法，才可以得國民大多數的同意......不過就是硬定了《卿云歌》做國歌，亦可以決其必不能久用......我現在作這個曲，不能當它做國歌，不過依照題目用聲音描寫歌詞的內容出來，以備國民的參考就完了?！钡?，經過多次遴選，1920年10月，教育部還是選了蕭友梅譜曲的《卿云歌》提交國務會議討論。教育部對《卿云歌》歌詞以及蕭友梅所制曲譜作了如下解釋：“卿云見昭明美大之容，復旦同日進無疆之旨，言由古圣，理符今時。樂譜......用E調長旋法，當中國姑洗宮調，鳴盛大于先，申詠嘆于后，依義成譜，克協前詞?！?921年3月25日，國務院請總統徐世昌核準，自7月1日起，“準如擬辦理，即由教育部通行遵照”，教育部“通咨各省施行”。這樣，由蕭友梅譜曲的《卿云歌》便成為辛亥革命后中華民國政府頒布的第二首國歌，我國歷史上第三首正式國歌。隨后，蕭友梅又創作了《卿云歌軍樂譜》、《卿云歌燕樂譜》 和《卿云歌四部合唱譜》，劉天華（1895-1932）創作了《卿云歌古琴譜》。 從上面所述可以知道，《卿云歌》在辛亥革命后不久的中華民國時期曾兩度被改編為國歌。第一次是在1915年袁世凱主政時，由讓·奧士東譜曲，曾作為“臨時國歌”，但因汪榮寶“不識時務”，“畫蛇添足”地在歌詞結尾加了兩句“時哉夫，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弊罱K未被“轉正”。第二次為袁世凱下臺五年后，即1921年，由蕭友梅譜曲，成為了正式的國歌。 那么，《卿云歌》為何能兩次入選為當時的國歌歌詞呢？下面就來說說《卿云歌》。 相傳《卿云歌》是舜禪位于禹時，同群臣互賀的唱和之作。始見于西漢文學家伏生（260BC -161BC）的《尚書·大傳》?！咀ⅲ悍盍司攀艢q，一生經歷了戰國、秦、西漢三個時期。秦焚書時，他冒著生命危險，暗將述錄唐堯、虞舜、夏、商、周史典的《尚書》藏在墻壁之夾層內，由此逃避焚燒之難?！繐洞髠鳌酚涊d：“舜在位第十四年，行祭禮，鐘石笙筦變聲。樂未罷，疾風發屋，天大雷雨。帝沉首而笑曰:‘明哉，非一人天下也，乃見于鐘石!’即薦禹使行天子事，并與俊乂[yi]【注：俊乂指才德出眾的人】百工【注：即百官】相和而歌《卿云》?！辩娛兟?，暗示虞舜遜讓；卿云呈祥，明兆夏禹受禪。這一傳說故事，不僅充滿了奇異的神話色彩，也描繪了一幅政通人和的清明圖像，表達了上古先民對美德的崇尚和圣人治國的政治理想。近代著名學者、歷史學家柳詒徵（1880-1956）在論“唐虞之讓國”時寫道:“吾民初非不知競爭，第開化既早，經驗較多，積千萬年之競爭，熟睹慘殺紛亂之禍亡無已，則憬然覺悟，知人類非相讓不能相安，而唐、虞之君臣遂身倡而力行之。后此數千年，雖曰爭奪劫殺之事不絕于史策，然以遜讓為美德之意，深中于人心，時時可以殺忿爭之毒，而為和親之媒。故國家與民族，遂歷久而不敝?！? 《卿云歌》的全文是這樣的：“卿云爛兮 ，糺縵縵兮。日月光華，旦復旦兮。明明上天，爛然星陳。日月光華，弘于一人。日月有常，星辰有行。四時從經，萬姓允誠。與予論樂，配天之靈。遷于圣賢，莫不咸聽。鼚[chāng]乎鼓之，軒乎舞之。菁華已竭，褰[qiān]裳去之?！狈g成白話文就是：“卿云燦爛如霞，瑞氣繚繞呈祥。日月光華照耀，輝煌而又輝煌。上天至明至尊，燦爛遍布星辰。日月光華照耀，嘉祥降于圣人。日月依序交替，星辰循軌運行。四季變化有常，萬民恭敬誠信。鼓樂鏗鏘和諧，祝禱上蒼神靈。帝位禪于賢圣，普天莫不歡欣。鼓聲鼚鼚動聽，舞姿翩翩輕盈。精力才華已竭，便當撩衣退隱?！边@十句共八十個字，由“舜帝首唱”、“八伯相和”、“舜帝賡歌”三章構成。君臣互唱，情緒熱烈，文采風流，輝映千古。首章只有兩句，十六個字，這是舜帝對“卿云”直接的贊美歌唱；次章也只有兩句，十六個字，是“八伯”的和歌。所謂“八伯”，就是畿外八州的首領【注：畿外就是京都以外】，這里當指舜帝周圍的群臣百官。他們贊美上天和舜帝的英明洞察，把執掌萬民的大任，再次賦予一位至圣賢人；末章是舜帝的賡歌【注：賡歌就是酬唱或答謝和詩】，有六句，四十八個字，表達了一位圣賢的崇高境界和博大胸懷。 不過，在由蕭友梅譜曲的作為國歌《卿云歌》的歌詞中，只用了《尚書·大傳》所載虞舜《卿云歌》中的前兩句，也就是“舜帝首唱”，共十六個字?！扒湓茽€兮，糺縵縵兮。日月光華，旦復旦兮?！爆F在就說說這兩句。 首先說說“卿云兮，糺縵縵兮”?！妒酚洝ぬ旃贂分杏羞@樣的解釋：“若煙非煙，若云非云，郁郁紛紛，蕭索輪囷[qūn]，是謂卿云。卿云見，喜氣也?！痹诠湃丝磥?，卿云即是祥瑞之喜的象征?！盃€”即“燦爛”；“糺縵縵”是指縈繞飄浮狀。因此，“卿云爛兮，糺縵縵兮”，就是：若云若煙，卿云燦爛，縈回繚繞，瑞氣呈祥。這祥瑞之兆，又預示著一位圣賢將順天承運受禪即位。再說說“日月光華，旦復旦兮”。這里，“日月光華”不必多說，而“旦復旦”即日復一日。這一句更明顯寓有明明相代的禪代之旨。圣人的光輝如同日月。他的受禪即位，大地仍會像過去一樣陽光普照、萬里光明。因此，這兩句總的意思是：祥云燦爛，延綿不絕，日月光輝，永駐人間。這與其說是舜帝的歌唱，毋寧說是古人的心聲和愿望。 盡管當時的教育部在征集國歌的過程中，一直都非常強調國歌對于一個國家的意義：“外以表示列邦”，內以“代表國家之性質，發揚人民之精神”，“關系于教育之精神者，尤為密切”。然而，由于處在“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的時代，究竟應該在國歌中表達什么樣的立國精神，用什么方式表達，是應該“激昂尚武”還是應該“中正平和”，歌詞應該采用“文言”還是“白話”，曲調應該具有民族特色，還是應該采用西洋曲風，等等，卻是一直有爭論的。由于篇幅的關系，本文不能逐一介紹這些爭論。但這首國歌是以“堯舜禪讓”作為一種政治愿景的表達則是毋庸置疑的。其目的應該是為“中華民國”尋求歷史與文化上的合法性。正如跟隨孫中山先生革命的一位著名的老同盟會員茹欲立（1883-1972）先生在他的《策國民之前途》一文中所說的：“吾民數千年來，所賴以為建國定邦、安身立命之基者，實惟孔氏之道德是信是從，而亦即由乎堯舜文武周公諸哲之所留遺而習而行也?！币虼?，在國歌中“祖述堯舜”，不但為當時剛剛推翻清王朝建立的“中華民國”在“精神傳承”上確立了歷史的合法性，也表達了那個時代包括蔡元培先生在內的一大批知識精英們追求“文化自立”、繼承并發揚本民族傳統文化的信念。我想，這就是《卿云歌》為何能兩次入選為當時的國歌歌詞緣由。 最后，簡要介紹一下1921年的《卿云歌》的作曲者蕭友梅。 蕭友梅，字思鶴，又名雪明。廣東香山縣人。五歲時（1889年），隨父親移居澳門，在參與戊戌變法、傾向新學的陳子褒（1862-1922）所設的“灌跟草堂”學習。在那里不僅打下了國學的基礎，還在外語方面獲得了良好的培養。1899年入廣州“時敏學堂”。1901年自費留學日本，在東京高等師范附屬中學學習，后轉入日本東京帝國大學、東京音樂學校。1906年，經孫中山先生介紹加入同盟會。1912年中華民國成立，蕭友梅被任命為總統秘書。1912年11月作為公派生赴德國入萊比錫音樂學院（Hochschule für Musik und Theater Leipzig）學習教育學。1916年以論文《十七世紀以前中國管弦樂隊的歷史研究》獲得博士學位。后又轉到柏林大學（Universit?t zu Berlin）選修哲學、教育學、倫理學、兒童心理學、音樂、美學等課程。同時，他又在柏林的施特恩音樂學院（Stern'sches Konservatorium）研究作曲配器、指揮及古譜讀法。在留德期間所作《D大調弦樂四重奏》（小夜曲）是我國第一部弦樂四重奏。1920年留學歸國后，蕭友梅就明確提出要創建國民樂派，創作有中華民族特色的音樂?！拔乙詾槲覈髑也辉敢馔督涤谖鳂窌r，必須創造出一種新作風，足以代表中國華民族的特色而與其他各民族的音樂有分別的，方可能成為一個‘國民樂派’?！彼群笤诒本┐髮W附設音樂傳習所和北京國立藝術專門學校音樂系任教并兼任系主任。1927年與蔡元培等人在上海創辦中國第一所專業音樂學院 --- 上海國立音樂院【注：上海音樂學院的前身】，任教務主任。1929年改建為上海國立音樂?？茖W校后，在蔡元培的推薦下擔任校長，在他的領導下上海國立音專在困境中得以發展。蕭友梅認為，中國新音樂的內容必須具有思想啟蒙意義，“必須注意如何利用音樂喚醒民族意識與加強民眾愛國心?！睘榇?，他創作了大量喚醒民族意識的作品，他的代表作品除了《卿云歌》外，還有歌曲《問》、《五四紀念愛國歌》、《國立音樂院院歌》、《抗敵歌》等，這些歌曲表明了蕭友梅鮮明的愛國立場和民主思想。他還創作了我國第一首大提琴獨奏曲《秋思》。此外，他還編寫了《普通樂學》及許多介紹西洋技術理論的書籍和教材。同時，他還為我國培養了一大批杰出的現代早期音樂人才，如冼星海（1905-1945）、賀綠?。?903-1999）、江定仙（1930-2000）、李煥之（1919-2000）等。他致力于音樂教育事業，是中國近代專業音樂教育的奠基人，也是我國較早掌握西洋近代作曲理論，進行專業音樂創作的作曲家。 似乎在冥冥中注定的，1920年，當蕭友梅受國歌研究會之聘為《卿云歌》配曲后，曾在寫給國歌研究會的題為《對于國歌用“卿云歌”作歌詞的意見》一文中說過：“......不過就是硬定了《卿云歌》做國歌，亦可以決其必不能久用......”1928年，也就是《卿云歌》作為法定國歌的七年后，南京國民政府完成二次北伐，推翻了“北洋政府”，并定南京為首都，改北京市為“北平特別市”。這樣，曾經的法定國歌《卿云歌》也就正式退出歷史舞臺了。 關于北洋政府時期的國歌《卿云歌》就說到這里了。 打開以下網頁可以聆聽/觀看蔭昌作詞、王露作曲的《中華雄立宇宙間》： https://www.bilibili.com/video/av19698932/ 打開以下網頁可以聆聽/觀看蕭友梅配曲的《卿云歌》： https://www.bilibili.com/video/av26145284 打開以下網頁可以聆聽/觀看影視片中蕭友梅配曲的《卿云歌》： https://v.youku.com/v_show/id_XMjY0OTUyMzQ4.html?refer=seo_operation.liuxiao.liux_00003308_3000_YvmIba_19042900 打開以下網頁可以聆聽/觀看楊絳先生朗誦《卿云歌》： https://www.bilibili.com/video/av26145284?p=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