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思維科學與新人文—科技革命攻關 2008年,錢學森院士倡導的思維科學已走過了30年的路程,但幾次申報成立全國學會均告失敗，研究隊伍嚴重老化,且新老不接。在這種情況下,籌備組副組長、思維科學北京學術研究中心負責人田運教授決定成立學術委員會，推動研究工作。2008 年 4 月，思維科學北京學術研究中心學術委員會第一次會議在無錫高新技術開發區召開，我作為秘書長具體籌備了這次會議。會議討論了思維科學研究面臨的新形勢、新挑戰，決定2009年、2010年在廣州、上海召開全國性的專題討論會。委員們還考察了無錫高新技術開發區的物聯網項目，上海社科院的朱長超研究員、淮南師范大學的楊春鼎教授、中國礦業大學的莊壽強教授分別向無錫科技學院的大學生作了思維發展史、形象思維學、創新思維學專題學術講座。 2009年，中國思維科學創始人、人民科學家錢學森院士逝世。出席廣州思維科學專題討論會的學者沉痛追思錢學森院士。田運教授作了當前思維科學需要集中研究的幾個問題的報告，其中特別提到如何回應學術界的質疑，研究思維科學與相鄰的心理學、新成立的全國認知科學學會的分界，確立思維科學作為全國一級學科的合法性、合理性問題。 2010年上海學者精心籌備了全國思維科學討論會，促成了各地思維科學人文學者與人工智能學者的大團結，決定再次向教育部提出成立全國學會的申請。我向討論會遞交了論文《試論思維科學與認知科學的分界》。論文一開始就指出“我國著名科學家錢學森院士倡議創建現代思維科學，至今已有30年了。然而思維科學與其它學科的分界問題，至今仍爭議不斷。這也是思維科學發展艱難，不能成為一門“合法”的顯學的重要原因之一。本文僅就思維科學與認知科學的分界問題，談一點個人淺見?！苯浽敿氄撟C后，我導出的結論是： 如果說認知科學主要研究認識世界的認知思維的規律與方法，那么思維科學則不僅要研究認識世界的認知思維的規律與方法，還要研究改造世界的意向思維的規律與方法。在研究認識世界的認知思維的規律與方法上，思維科學與認知科學是可以相互聯系、相互貫通、相互借鑒的。例如中國科技大學學者編著的《認知科學》一書，就引用了中國思維科學界的許多研究成果。我在寫作《靈感學引論》時，也借助認知科學提出的思維求解方法，提出了強方法與弱方法分階互補的靈感解釋理論。然而認知科學的界限就到此為止，止步于認識論、知識論領域，思維科學則還要繼續前進，還要深入到價值論、生命意義論領域，還要在“精神變物質”的過程中發揮更重要的作用。思維科學要進一步研究改造世界的意向思維的規律與方法，不僅在“藍圖設計”中要運用價值評判思維、目標創設思維，還要在方案實施中運用管理思維與操作思維。中國管理科學研究院吸納思維科學研究所，就是明智之舉。其實中國科學院、中國工程院、中國社會科學院、中國藝術研究院、中國軍事研究院等，都可以設立相應的思維科學研究所。按照錢學森新的大學科分類體系，錢老生前一再呼吁的獨立的綜合的中國思維科學學會與中國思維科學研究院更應該成立。 上海社科院的朱長超研究員會后對我講，你的論文和大會發言，把這個令大家頭痛不已的問題終于說清了。在這次北京籌備會議上，我拜讀到北京大學著名哲學家苗東升教授提交的論文《是思維科學，不是思維（認知）科學——命名“思維（認知）科學”不是錢學森的終極選擇》。這篇論文以翔實的歷史資料，嚴密的邏輯論證，說清了長期生活于基層的學者心中深藏的又一疑問，讀后不禁要歡呼：“實事求是的科學精神萬歲!” 至于心理學與思維科學的關系，也不是某些心理學家所說的因為兩者都研究思維，心理學又誕生在前，思維科學學會就只能成為心理學的二級學會。錢老80年代初在論述現代科學技術的體系框架和結構時就指出，思維科學將包括基礎科學、技術科學、工程技術三個部分，它必須與智能技術結合著去發展，而不能局限于心理層面的研究上。錢老在首屆全國思維科學討論會上還預言：“思維科學的研究將孕育著一場新的科學革命，（它會）把人的知識、智力提高到前所未有的高度，這肯定又將是一場技術革命?！痹阱X老的這些具有遠見卓識的科學思想引領下，今天的中國思維科學界無論是在基礎理論研究上，還是在人工智能與人腦思維開發上，都取得了累累成果。錢老預見的新的科學技術革命浪潮，正在向我們奔涌而來！ 2011年在紀念戰略型科學家錢學森誕辰100周年的全國思維科學討論會上我又遞交了《錢學森學說在21世紀將更偉大》的論文。晚年的錢學森曾充滿自信的對他的孫子說：“你記住，上世紀爺爺做的這點事，如果叫偉大的話，那么，21世紀的爺爺將更偉大?！?我在這篇論文中闡釋“錢學森學說”為什么在21世紀更偉大時，第一條就講因為他對新的科技革命有卓越的“未來預見”。文中寫道： 1984年8月7日在全國首屆思維科學討論會上的所作的報告中他鄭重、明確地提出：“我建議把形象(直感)思維作為思維科學的突破口。因為它一旦搞清楚之后，就把前科學的那一部分、別人很難學到的那些科學以前的知識，即精神財富，都可以挖掘出來，這將把我們的智力開發大大地向前推進一步。這還同我前面講的社會思維學有很密切的關系，因為人們在交往中，很多是用形象思維，而不是用抽象思維的?！?986年7月5日錢老在致戴汝為院士的信中又強調：“思維科學的研究，我仍然以為其突破口在于形象思維學的建立，而這也是人工智能、智能機的核心問題。因此，這也是高科技或尖端技術的一個重點。我們一定要抓住它不放，以此帶動整個思維科學的研究?！?993年9月27日在致戴汝為的信中還說，要建立形象（直感）思維學，目的是叫電子計算機更好地幫助人進行形象(直感)思維，以解放人，去更有效地面向涌來的第五次產業革命信息大潮。這就是思維科學的任務。 20世紀80年代以來，我國的人文社會科學界與人工智能界對形象（直感）思維從原理、過程、機制下了大功夫研究，但從錢老書信中可以看到他一直不滿足于這些進展。對此，我長期百思不得其解?，F在回過頭看，錢老早已明確把新的科學技術革命的突破----把思維科學的研究----把形象(直感)思維作為突破口聯系在一起。這就是說，新的科學技術革命的突破意味著人類在運用形象（直感）思維上達到一亇新的高度，從而使實踐---認識改造世界的能力達到一亇新的水平。 21世紀初葉的互聯網-物聯網革命，正在使認識世界--形象（直感）思維--“理想的意圖”—實踐--形象（直感）思維—改造世界的路徑，通過感知認識外物—物聯網—互聯網（人機信息處理系統）--物聯網 --控制改造外物，獲得新的技術手段，從而使錢學森關于新的科學技術革命的預言變為現實。 IBM前首席執行官郭士納回顧信息網絡革命的浪潮發現一個規律性現象，這就是計算模式每隔15年發生一次變革。1965年前后發生的變革以大型機為標志，1980年前后以個人計算機的普及為標志，1995年前后發生了互聯網革命，而2010年前后的“物聯網”正催生下一代引領性的信息網絡革命的浪潮?！拔锫摼W”是將各種信息傳感設備，如射頻識別裝置、紅外感應器、全球定位系統、遙感系統、無線傳感器網絡、激光掃描儀等技術裝置與互聯網結合起來而形成的一個巨大網絡。其目的是讓物品自己說話“交流”，讓所有物品都與網絡聯系在一起，從而為“感知中國”“智慧地球”提供技術基礎，為形象思維運用于各項各業的自動化識別、判斷、管理創造新的信息網絡系統。2009年度諾貝爾物理學獎授予“光纖之父”高錕與傳感器CCD發明家因博伊爾和喬治-E-史密斯因，可以說是對信息網絡傳感技術革命新進展的充分肯定。于是我們驚喜地看到，人腦、電腦匹配的操作指揮系統與現代通信的“神經系統”結合起來，與現代傳感的“感知系統”結合起來，正在開創一亇全新的信息網絡文明時代，正在創造一個全新的“智慧地球”“智慧城市”時代。 21世紀初葉的互聯網-物聯網革命已顯示強勁的發展勢態。世界銀行測算，一個百萬人口以上的智慧城市的建成，在投入不變的條件下，實施全方位的信息管理將能增加城市的發展紅利2.5到3倍，這意味著智慧城市可促進實現4倍左右的可持續發展目標，并且引領未來世界城市發展的方向。北京市、上海市、昆明市、南京市、沈陽市、深圳市、寧波市、無錫市等大城市在打造“智慧城市”的過程中都創造了各自的特色經驗，并取得了顯著成效。IBM在全球第一個實現商業運營的無錫云計算中心15分鐘建一亇云平臺，起步3年，產值就達3千萬元。無錫物聯網起步5年就創GDP500億元，創建“智慧小區”40個，被國務院確定為“感知中國”基地。到目前為止，無錫的物聯網產值已經突破了兩千多億元，為2017年無錫城市GDP過萬億打下了重要基礎。這一切都表征著誕生于20世紀的“錢學森學說”在21世紀將更偉大！ 除了新技術革命，錢老還多次講到思維科學要以馬克思主義哲學為指導，強調辯證思維的重要性，預言思維科學將會引發新的文化復興運動。對這—更為復雜的研究專題，我將另文展開。這里僅說—下近年來我對新成立的太極思維研究院活動的支持與參與。 太極思維研究院隸屬中國管理科學院，院長文三是參加青年領袖大會的有為青年。2014年太極思維與中華文化研討會圍繞文三先生的新著《太極思維》，在中央社會主義學院（中華文化學院）召開研討會，我應邀參加并作了《太極思維：哲學文化學思維科學皇寇上的一顆明珠》的講話。2018年太極思維研究院又召開學習貫徹黨的十九大精神專題研討會，我報送了《用太極思維辯證把握新時代主要矛盾的深層內涵》的征文。田運教授審閱了九州出版社出版的研究院文集后，選了3篇刊載于2018年的《思維科學通訊》上。這一做法也體現了錢老在首屆思維科學討論會上強調的思維科學學會要采取聯合的方針，要吸納各方人才，尤其是青年才俊的精神。 為什么說太極思維是哲學文化學思維科學皇寇上的一顆明珠呢？這也體現了錢老多次強調的思維科學要以馬克思主義哲學為指導，強調的辯證思維重要性的講話精神。我們知道，唯物辯證法具有哲學世界觀、方法論的意義。馬克思將黑格爾唯心的辯證法顛倒過來，建立在唯物論的基礎上。恩格斯系統總結了辯證法的三大規律，并觸及到矛盾的“不可分離性”，他寫道“我記得正是同一和差異的這種不可分離，最初是怎樣折磨我的，盡管我們每前進一步都不能不碰到這個問題?！绷袑帉⑥q證法的三大規律歸結為最根本的矛盾規律。毛澤東的《矛盾論》繼承了列寧的思想，并進一步揭示了矛盾問題的“精髓”——個性、共性，相對、絕對的相寓關系，尖銳指出不懂得矛盾問題的“精髓”就等于拋棄了全部辯證法。正如文三在自己的著作中準確表述的，太極思維的基本內容是陰陽互根、陰陽對立、陰陽消長、陰陽轉化，你看中國古老的太極圖，黑白陰陽魚相擁相抱，此消彼長，互相轉化，而且黑魚有一只白睛，白魚有一只黑睛，正說明陰在陽之內，陽在陰之內，陰陽互根，而不是外在的互相對立。這正觸及了黑格爾辯證法的基本范式——矛盾的不可分離性與毛澤東矛盾問題的“精髓”，準確地把握了辯證思維這一人類最高級的思維方式的核心內容。 英國著名學者李約瑟在盡其大半生精力研究中國科技發展史后指出：“當希臘人和印度人很早就仔細地考慮形式邏輯的時候，中國人則一直傾向于發展辯證邏輯。與此相應，在希臘人和印度人發展機械原子論的時候，中國人則發展了有機宇宙的哲學。在這些方面，西方是初等的，而中國是高深的?！倍袊艘恢眱A向于發展的辯證邏輯，高深的有機宇宙的哲學核心，就是太極思維。植根于中國土地上的思維科學作為現代科學體系里獨樹一幟的學科群，毫無疑義要繼承發展老祖宗留下的這一份珍貴思想遺產。值得注意的是，中國先人獨創的太極陰陽八卦象數符號系統，后來卻被弄成算命打卦的工具，而它卻啟發西方人從二進制中發明計算機，發展出數字化新技術革命。這一歷史教訓，同樣應該為當代思思維科學研究者所牢牢記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