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多年，每到招生之時，收到煩人的條子、寫條子煩人，都是想躲也躲不了的事。 當年，在機關工作，給我寫條子的人，無非是希望通過我去找相關的校長打打招呼。由于是轉了彎的，招呼也不一定有用，因而我收到條子并不多。但校長就不一樣了，最熱門的學校，校長收到的條子可以用大包包來裝。這類學校的校長，每到此時就會玩躲迷藏，關了常用的手機，不接辦公室電話，不讓外人知道蹤跡。但是機關與校長的聯系是不會中斷的，會開通一個外人不知的號碼。最令校長頭痛的，恐怕也就是機關里寫來的條子。有一位小學校長說，如果所有的條子都要照顧的話，正常的招生就可以停了。不過他曾告訴我，局長比較體諒他，說寫條子是礙于情面，不得不寫，并非一定要照顧。如果有必須照顧的對象，局長會直接打電話給他。其實這所學校太熱門，有限的擴招學額到底照顧哪些人，有幾年是由局里來拍板的。 后來我回到學校工作，條子的事明顯少了。因高中招生是靠分數入學的，差半分也不行，條子根本不管用。只有借讀生的招收由學校自己決定，會有條子過來。有幾年學校借讀生招得比較多，只要成績還可以的學生，也不需要條子。招生時收到的條子也有是為減免費用的。有一回，一個家長拿著一位副局長的條子過來，要求酌情減免計劃外費用。我們學校招生有三個層次，計劃內學生是三年學費5100元，計劃外3萬元，借讀生也是3萬元。學校內部規定，計劃外與借讀生的學費不得減免。因為家長報考前是知道要交費的，如果有困難，可以不選擇我們學校。送局座條子來的家長穿得光鮮亮麗，我們問清了情況，明確不予減免，但可以分期交費。這事我特地去局座那里做了解釋，還舉例說我的一個侄女和一位副校長的兩個侄兒都是全額交3萬的，但領導的不爽全寫在了臉上。后來，又有一位領導讓秘書送條子來打招呼，要求減免某學生的費用。由于這名學生家境困難屬實，我們作為特例減免了他一半費用。為做這個決定，學校里討論了又討論，畢竟這跟計劃內學生的減免是兩回事。 退休以后，再沒有此類煩心的事。清閑之時，也會想，現在的校長們收到的條子是少了，還是多了呢？這種中國特色的條子何時會沒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