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頭圖： 莎士比亞（左上）； 普羅科菲耶夫（右上）； 羅密歐與朱麗葉（左下）； 1954年烏蘭諾娃和日丹諾夫在芭蕾舞劇《羅密歐與朱麗葉》中（右下）。 1953年3月5日深夜，前蘇聯當局正式宣布，斯大林因腦溢血于莫斯科時間當晚21時50分在莫斯科去世。而就在兩個多小時前，也就是當晚19時左右，時任蘇聯作曲家協會書記的作曲家德米特里·卡巴耶夫斯基（Dmitry Kabalevsky, 1904-1987）在莫斯科的蘇聯作曲家協會對外宣布：作曲家謝爾蓋·普羅科菲耶夫（Sergei Prokofiev, 1891-1953）于當晚18時30分左右因突發腦溢血在莫斯科的家中去世。這兩件事在同一天發生，應該說是純屬偶然，在世界上，1953年3月5日去世的又何止他們兩人。當然，斯大林的去世標志了一個歷史時代的結束，因此對于像我這樣一些上世紀三四十年代出生的人來說，印象是極為深刻的。而普羅科菲耶夫的去世則是二十世紀前半葉前蘇聯乃至世界樂壇的一個重大損失。迄今為止，除了貝多芬我能記得住他去世的確切日期和時間外，其他作曲家去世的日期，我能記住的只有普羅科菲耶夫。這倒并不是說，在我的心目中，普羅科菲耶夫與貝多芬具有同樣的份量，而是因為他的忌日是與斯大林在同年同月同日。 樂壇公認，在二十世紀前半葉前蘇聯兩位可以在世界音樂史上立下豐碑的作曲家就是肖斯塔科維奇和普羅科菲耶夫。就我而言，幾十年來，俄羅斯（包括前蘇聯）經典音樂資料從來就是欣賞和收藏的一個熱點。老肖和老普的主要作品也“盡收囊中”。不過，說實話，聽得比較多的，還是老普的作品。這是因為，在我看來，老肖的作品就像他的兩張“面孔”“做人”一樣，是由完全不同的兩套音樂語匯編織成的，這兩套音樂語匯水火不容，格格不入。因此，在聆聽老肖用這套音樂語匯編織成的某一首作品后，再聽老肖用另一套音樂語匯編織成的某一首作品時往往會懷疑，這是老肖的作品嗎？然而，老普卻不同，雖然不同時期他的創作風格也有所不同，但始終如一的，也最為可貴的，是他終生保持青春洋溢的熱情和不斷進取的精神，這種熱情和精神，貫穿于他的全部作品中。特別是在20世紀三﹑四十年代前蘇聯那特定的創作環境中，他既不滿足于某種固有的風格和自己已經取得的成就，也不為困難與痛苦所束縛。在繼承俄羅斯傳統音樂美學傳統的同時，他始終都在探索新的風格，不論在成功和贊譽中，還是在打壓與指責中，他都能捍衛著一個藝術家的尊嚴和良知。因此，聽他的音樂不會有那種“兩個面孔”的感覺。他的作品不論是《D大調第一交響曲（古典）》還是管弦樂《彼得與狼》；不論是《C大調第三鋼琴協奏曲》還是《E小調大提琴交響協奏曲》；不論是《D大調第二小提琴奏鳴曲》還是《B大調第七鋼琴奏鳴曲》；不論是芭蕾舞劇《灰姑娘》還是清唱劇《亞歷山大·涅夫斯基》，都是言簡意賅，處處閃爍著這位作曲家天才的光芒。這些作品也是我經常會聆聽欣賞的“保留曲目”。而老普全部作品中我最早接觸，也是至今為止印象最深刻的是他的為芭蕾舞劇《羅密歐與朱麗葉》（以下簡稱《羅與朱》）所作的音樂。 毋庸置疑，在莎士比亞的所有作品中，《羅與朱》是最受作曲家們青睞的。光是以《羅與朱》為題材的器樂作品就可列出一長串的清單，老柴歷經十一年磨礪，兩次大的修改，最終“煉”成一首名曲的幻想序曲《羅與朱》就是其中的一首。這首不到二十分鐘的純器樂作品能如此深刻揭示作品主人公所處環境的殘酷無情，贊頌為取得人性解放所進行的抗爭，謳歌愛情比死亡更為強大的這一永恒主題，從而再現莎翁這部不朽作品的精髓，單就這一首作品，就不能不讓人對老柴肅然起敬。這也注定了它必然是一部音樂史上以莎翁作品為題材的不朽名作！不過，除了老柴的這首作品外，我還聽過英國作曲家格爾曼（Edward German, 1862-1936）的戲劇配樂《羅與朱》，瑞典作曲家斯丹哈默（Wilhelm Stenhammar, 1871-1927）的管弦樂組曲《羅與朱》，瑞士作曲家拉夫（Joseph Raff, 1822-1882）的交響序曲《羅與朱》，挪威作曲家斯文德森（Johan Svendsen, 1840-1911）的樂隊幻想曲《羅與朱》，德國作曲家施特勞斯（Richard Strauss, 1864-1949）的戲劇配樂《羅與朱》，前蘇聯作曲家卡巴列夫斯基的交響組曲《羅與朱》，英國作曲家蘭伯特（Constant Lambert, 1905-1951）的芭蕾舞音樂《羅與朱》等等。然而，這些風格不一﹑體材不一﹑長短不一的器樂作品都沒有給我留下太深刻的印象，唯獨老普羅為芭蕾舞劇《羅與朱》所作的音樂讓我第一次聽了就像第一次聽到老柴的幻想序曲《羅與朱》一樣，被迷住了！這也許是因為對于像我這樣年齡段的愛樂者，最早接觸到的西方芭蕾舞劇音樂不是亞當（?Adolphe Adam, 1803-1856）的《吉賽爾》（Giselle）或德利布（Léo Delibes, 1836–1891）的《葛佩莉亞》（Coppelia）等法國的古典芭蕾舞音樂，而是老柴的《天鵝湖》（Swan Lake）﹑《胡桃夾子》（The Nutcracker）或《睡美人》（Sleeping Beauty）等俄羅斯的古典芭蕾舞音樂。所以對老普的具有鮮明俄羅斯民族風格的《羅與朱》的芭蕾音樂更容易接受。不過，作曲家在舞劇音樂中對人物內心情感的細致入微的刻畫和在音樂中所呈現的具有老普鮮明特點和創意的那種抒情性與戲劇性，可能是打動著包括我在內的無數愛樂者心弦最重要的緣由。 將莎翁的《羅與朱》搬上芭蕾舞臺的歷史已經有兩百多年了。 自1785年在意大利威尼斯薩姆維拉劇院（Thé?tre Samuele）首演的由盧基·馬雷斯卡奇（Luigi Marescalchi, 1745-1812）作曲，尤塞比奧·盧奇（Eusebio Luzzi, 172?-178?）編導的《羅與朱》作為芭蕾舞劇第一個版本被搬上舞臺后，接著1788年意大利米蘭斯卡拉劇院（La Scala）演出了由溫琴佐·馬?。╒incenzo Martin）作曲，菲利普·貝雷蒂（Filippo Beretti）編導的芭蕾舞劇《羅與朱》。進入19世紀后，一些作曲家和芭蕾舞劇編導們也曾經創作了一些各不相同的芭蕾舞劇版本，其中包括1809年俄羅斯圣彼得堡由德國作曲家丹尼爾·施泰貝爾特（Daniel Steibelt, 1765-1823）作曲，被譽為“俄羅斯芭蕾之父”的伊萬·瓦爾貝赫（Ivan Valberkh,1716-1819）編導的芭蕾舞劇《羅與朱》和1811年由丹麥作曲家克勞斯·夏爾（Claus Schall, 1757-1835）作曲，意大利舞蹈家溫琴佐·伽里奧提（Vincenzo Galeotti, 1733-1816）為丹麥哥本哈根皇家芭蕾舞團編導的芭蕾舞劇《羅與朱》。不過從18世紀末到19世紀初，在芭蕾舞臺上熱鬧了二十多年后的長達一個多世紀中，舞臺上就再未有過以《羅與朱》為題的新創作的芭蕾舞劇了。我猜想，大概是因為法國大作曲家柏遼茲（Hector Berlioz, 1802-1869）1839年創作的戲劇交響樂（注：也可以說是清唱?。读_與朱》和另一位法國大作曲家夏爾·古諾（Charles-Fran?ois Gounod，1818-1893）1867年創作的五幕歌劇《羅與朱》等大型作品的出現，奪走了芭蕾舞劇的風頭。當然，個中緣由還是讓專家們去深究吧。事實是，直到1926年5月4日，才有了由英國作曲家蘭伯特作曲，波蘭著名舞蹈家波諾尼斯拉娃·尼金斯卡（Bronislava Nijinska, 1891-1972）為由塞爾戈·佳吉列夫（Serge Diaghilev，1872-1929）為經理的俄羅斯芭蕾舞團（Ballets Russes） 編導的芭蕾舞劇《羅與朱》，在摩納哥的蒙特卡洛劇院（Theatre de Monte Carlo）上演。但是這個版本并未受到太熱烈的歡迎。 直到1934年，也就是在老普1918年離開蘇聯在歐美僑居了十五年后只身先回到前蘇聯后的第二年，時任列寧格勒電影制片廠劇作家的阿德里安·彼奧特洛夫斯基（Adrian Piotrovsky, 1898-1937）建議老普在比利時劇作家梅特林（Maurice?Maeterlinck, 1862-1949）的《佩利亞斯與梅利桑德》（Pelleas et Melisande）、斯特拉斯堡的戀歌詩人戈德弗里德（Gottfried von Strassburg, 11??-ca.1210）的《特里斯坦與伊索爾德》（Tristan and Isolde）以及莎士比亞的《羅與朱》三個作品之間選一個，作為創作一部芭蕾舞劇的題材。當老普一聽到《羅與朱》時便脫口而出：“沒有比這個更好的了?！彪S即，他便與好友﹑時任列寧格勒基洛夫歌劇院（Kirov Opera，注：即現在的圣彼得堡馬林斯基歌劇院，Mariinsky Opera）和芭蕾舞劇院藝術總監的謝爾蓋·拉德羅夫（Sergei Radlov, 1892-1958）商討舞劇腳本的寫作與簽署委約書的問題。不久，因拉德洛夫離開基洛夫歌劇院到莫斯科大劇院（Bolshoi Theatre of Russia）工作，委約書沒有簽成，但老普已經開始了舞劇音樂的創作?？尚业氖?，位于“天子腳下”的莫斯科大劇院新上任的行政總監弗拉基米爾·姆特尼赫（Vladimir Mutnykh）對芭蕾舞劇《羅與朱》的創作表現出很大的興趣，不僅很快就與老普簽署委約書，而且還請彼奧特洛夫斯基和拉德羅夫分別繼續擔任腳本作家和舞劇導演。 然而，彼奧特洛夫斯基和拉德羅夫一直將這部舞劇定位于具有“戲劇化”和具有“創新”思想的芭蕾舞劇。他們認為：“這出舞劇所講是關于年輕人對愛情權力的斗爭，這是進步思想與封建傳統的一種抵抗?！奔由弦恍┪璧秆輪T也以“死者無法跳舞”為理由，希望結局改為朱麗葉蘇醒過來并救活了羅密歐，讓人皆大歡喜。這種體現在必須脫離莎翁原來劇本的“創新”，老普一開始也是認可的。不料，這種“離經叛道”的想法很快就在蘇聯文化部官員中引發了激烈的爭議。芭蕾舞的排練和演出只好推遲。這本來只是一種對腳本看法的爭論，然而從1936年1月28日起，由“真理報事件”引發的“大清洗”開始了，藝術上的爭論變成了“階級斗爭”。時任蘇聯藝術事業委員會主席的普拉登·科爾贊采夫（Platon Kerzhentsev, 1881-1940）在組織了對肖斯塔科維奇的歌劇《姆欽斯克縣的麥克白夫人》（Lady?Macbeth of Mtsensk）的“批判”后，又將矛頭指向了莫斯科大劇院和它的行政總監姆特尼赫，后來又以“劇中包含了諸如毒藥、謀殺以及封建舊秩序爭斗等禁忌的內容，不適合在紀念十月革命20周年的日子里上演”為由，下令將芭蕾舞劇《羅與朱》上演計劃全部取消。緊隨其后的是姆特尼赫于1937年4月20日被捕，同年11月11日被處決，與此同時，劇作家彼奧特洛夫斯基因被指為老肖的歌劇《清澈的溪流》（The Bright Stream）撰寫劇本等“罪行”而被秘密拘捕后處決。由于老普是1936年才將全家從巴黎搬到莫斯科定居，是剛被當局爭取從國外回國的“大名人”，所以沒有被“觸動”，但也已被認為是“在意識形態上受到反人民的西方現代主義的影響”，“有必要接受意識形態上的指導”。此時，盡管他已經完成了幾個不同的舞劇《羅與朱》音樂的草稿：第一份是一部五幕舞劇，有點像歌劇，完成于1935年1月（注：現存于倫敦）；第二份是一部四幕舞劇，完成于1935年5月（注：現存于俄羅斯國家檔案館）。1935年9月8日他又完成了舞劇音樂鋼琴譜的創作，同年10月1日完成了管弦樂譜。然而，這一份份樂譜草稿都只能擱置在自己的家中。他的好友﹑莫斯科大劇院著名指揮家尤利·費耶（Yuri Fayer, 1890-1971）私下建議他把舞劇的結局改回至和原著相同，以免遭受無辜的政治牽連。最終老普接受了建議，對舞劇的音樂做了修改。但在當時的大環境下，舞劇仍然未能公演。不過，雖然舞劇是不讓演了，音樂總還是可以聽吧，于是，老普將舞劇音樂中抽出一部分改編成了兩套管弦樂組曲：?第一組曲（Op.64 bis）于1936年11月24日在莫斯科演出，有七個樂章：1.民間舞曲；2.場景；3.牧歌；4.小奏鳴曲；5.假面舞曲；6.羅密歐與朱麗葉；7.提爾伯特之死。?第二組曲（Op.64 ter）于1937年4月15日在列寧格勒演出，也是七個樂章：1.蒙太古與凱普萊特；2.少女朱麗葉；3.神父勞倫斯；4.舞曲；5.羅密歐與朱麗葉在離別前；6.少女與百合花舞曲；7.羅密歐在朱麗葉墓旁。（注：1946年老普又編了第三組曲，Op.101，共六個樂章：1.羅密歐在噴泉旁；2.晨舞；3.朱麗葉；4.奶娘；5.晨歌；6.朱麗葉之死。）1937年，他還從舞劇音樂中選出十段音樂加以改編，使其成為一套鋼琴套曲（Op.75）。?這些“純音樂”的演出很受歡迎，當局對此也只能“不置可否”。 由于與國外樂壇還保持一些聯系，加上自己在國外巨大的影響和聲譽，1938年，老普將修改過的芭蕾舞劇《羅與朱》的樂譜交給了捷克斯洛伐克的布爾諾城市?。˙rno?National?Theater），同年12月30日，該劇院演出了由老普作曲的芭蕾舞劇《羅與朱》。演出獲得了許多正面的評價。不久，經當局審核批準，擔任列寧格勒基諾夫芭蕾舞團的舞蹈總監的萊奧尼特·拉夫洛夫斯基（Leonid Lavrovsky, 1905-1967）表示愿意演出這首作品。1940年1月11日，舞劇終于首次于蘇聯本土列寧格勒基諾夫歌劇院上演，由康斯坦丁·謝爾蓋耶夫（Konstantin Sergeyev, 1910-1992）及加林娜·烏蘭諾娃（Galina Ulanova, 1910-1998）分別飾演羅密歐和朱麗葉。演出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觀眾們對該舞劇的嚴肅性、抒情性、戲劇性和觀賞性給予了充分的肯定。尤其令人動容的是老普所作的舞劇音樂，它所具有的清晰的人物特征使舞者的每一舞步都在刻畫著人物內心深處的情感。被稱為芭蕾“女神”的烏蘭諾娃說，老普的音樂“生命力旺盛，富有活力，是可以看到的音樂。聽上去很現代，但是在精神本質上和品位上卻非常的莎士比亞?！? 二戰結束后不久，為了對戰時的盟友丘吉爾和他所代表的英國表示友誼和釋放善意，作為一項“政治任務”，經過嚴格的審查確認沒有“西方文化毒素”后，1946年，經斯大林親自簽署，批準芭蕾舞劇《羅與朱》在莫斯科大劇院正式公演，其中的女主角由烏蘭諾娃擔綱。 1956年，拉夫洛夫斯基率列寧格勒基諾夫芭蕾舞團踏出國門去歐洲巡演，蘇聯舞蹈家們表演的芭蕾舞劇《羅與朱》第一次在歐洲觀眾面前亮相，成為轟動一時的大事件。此時離老普去世已經三年了。許多評論家認為，老普的音樂“不僅準確而貼切的表達了作品的內容，更是通過音樂的配合加強了對舞蹈的感情渲染?！?，“不僅繼承并發展了老柴舞劇音樂的交響性原則，而以特有的深刻抒情性和戲劇性，美妙動人、豐富多彩的旋律與和聲，復雜多樣化的節奏以及雄魄壯闊、精致華麗的配器，把芭蕾舞劇音樂提高到一個嶄新的高度?！备腥朔Q他是“第一個將人類情感帶入芭蕾舞臺的作曲家”。是的，在相當程度上，正是老普的這套音樂成就了這部芭蕾舞劇，使它在世界芭蕾舞臺上久演不衰，被譽為是“俄羅斯（包括前蘇聯）繼老柴《天鵝湖》﹑《胡桃夾子》﹑《睡美人》三大芭蕾舞劇之后最優秀的芭蕾舞劇，是20世紀俄羅斯芭蕾舞劇的標志性作品，也是老普舞臺音樂作品的最高成就?！边@是一點也不為過的。 自拉夫洛夫斯基編導﹑老普的音樂和由烏蘭諾娃等主演的列寧格勒基諾夫芭蕾舞團的芭蕾舞劇《羅與朱》的版本，也就是現在被稱為“馬林斯基版”問世后，世界芭蕾舞壇依據老普的音樂創作的《羅與朱》的版本不計其數（包括穿著現代時裝上臺表演的），雖然各種或古典或現代的演繹版本層出不窮，但“馬林斯基版”至今它仍然被公認為是最權威的演譯版本，是后來各種版本的鼻祖。 不過，有一部同樣采用老普的音樂，但被稱為是“新古典主義芭蕾的杰作”和“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全新芭蕾舞劇”《羅與朱》還是值得說一說的。這就是出生于南非的芭蕾編舞大師約翰·克蘭科（John Cranko，1932-1973）在1962年創作和編導的芭蕾舞劇《羅與朱》。1961年，年僅29歲的克蘭科被當時西德巴登-符騰堡州立劇院（現斯圖加特州立劇院）總監沃爾特·雪夫（Walter Schaefer, 1901-1981）任命為斯圖加特芭蕾舞團（Stuttgart Ballet）團長，在來德國之前，這位年輕芭蕾舞編導已經在國際芭蕾舞界小有名氣了，他曾先后為英國皇家芭蕾舞團、紐約城市芭蕾舞團、巴黎歌劇芭蕾舞團、米蘭斯卡拉歌劇院芭蕾舞團等世界名團創作并排演作品。但是真正讓他名揚四海，還是在他到了斯圖加特芭蕾舞團后?？颂m科對莎翁戲劇精髓的理解能力是超凡的，在敘述微妙的故事情節時既是寫實的，又是詩意的；在戲劇芭蕾框架內的結構安排既是清晰的，又是嚴謹的；在舞蹈編排上既融入了傳統交響性的編舞方法，又是富于創意的。它構成一種將戲劇與舞蹈融合在舞者的動作中，如行云流水般延續的獨特的舞臺風貌。因此，由他編導的的斯圖加特芭蕾舞團的芭蕾舞劇《羅與朱》不光是將老普的每一段音樂和每一段舞蹈都配合得細致入微，而且對這個作品的戲劇呈現、人物性格的舞蹈刻畫也達到了讓人驚嘆的深度和高度。這是一部扣人心弦而又動感十足的作品，具有極高的觀賞性。它給觀眾帶來的是不同于莫斯科大劇院芭蕾舞團宏大場面的那種強烈的戲劇性，不同于英國皇家芭蕾舞團的那種細膩傳神的風韻，也不同于休斯敦芭蕾舞團的那種富于浪漫色彩的情調。這是一部用全新的編舞手法展示戲劇芭蕾魅力的舞劇?！翱颂m科版”（也稱“斯圖加特版”）的《羅與朱》創作距今已有半個多世紀了，它已經成為了世界芭蕾寶庫中的經典。也正是這部《羅與朱》將斯圖加特芭蕾舞團帶入全盛時期，至今仍然名列世界一流芭蕾舞團之列。盡管克蘭科不幸英年早逝，作為新古典主義戲劇芭蕾風格的締造者之一，他所創造的芭蕾史上前所未有的“斯特加特奇跡”，已為他自己樹立了一座豐碑。 莎翁在他的戲劇《羅與朱》中的最后一句臺詞是：“古往今來多少離合悲歡，誰曾見這樣的哀怨辛酸！” 今年是莎翁逝世400周年，也是老普完成芭蕾舞劇《羅與朱》音樂創作的80周年。10月下旬，俄羅斯“指揮沙皇”瓦列里·杰捷耶夫（Valery?Gergiev, 1953-）?將再度率“芭蕾航空母艦”----圣彼得堡馬林斯基劇院芭蕾舞團來上海大劇院演出“馬林斯基版”的《羅與朱》。俄羅斯的藝術家們將用他們無與倫比的精湛演藝為觀眾講述這個“人間最悲哀的故事”。在沉浸于舞臺上俄羅斯芭蕾特有的優雅莊嚴和舞蹈詩般的意境的同時，觀眾也將會聆聽到在舞臺下樂池中由杰捷耶夫指揮的馬林斯基劇院芭蕾舞團的樂隊演奏的老普為這部舞劇創作的全長近兩個半小時的《羅與朱》的全劇四幕九場共46段音樂。人們將從這個樂團的演繹中感受到他們是如何成功吸取老普這首芭蕾化的音樂語言中所包含的俄羅斯的音樂元素，是如何將老普音樂節奏的繁雜性、多樣化、性格描繪的清晰性、音樂藝術處理的前衛性充分展示出來的。毫無疑問，這將是一場難得的舞蹈與音樂的視聽盛宴。 閑話老普的芭蕾舞劇《羅與朱》說到這里，應該結束了?？烧獢R筆，忽然想起，如果說1953年3月5日老普正好與斯大林一道離開了這個世界是“純屬巧合”的話。那么1891年4月23日老普來到這個世界的那天，又恰好是227年前（也就是1564年）的4月23日莎翁誕生的那個日子，就有點讓人禁不住要遐想了。莫不是冥冥之中，老普的一生注定要和這兩個人發生聯系？而這個聯系的紐帶正是《羅與朱》？不過，不同的是，一個是給了他創作一部成為20世紀芭蕾音樂巔峰之作的靈感，而另一個則差一點將它扼殺在搖籃之中。 這也許是本文最為多余的一段“閑話”。 就此打住。 打開以下網頁可以欣賞莫斯科大劇院芭蕾舞團演出的“馬林斯基版”芭蕾舞劇《羅與朱》的現場錄像，由娜塔莉亞·貝斯美特諾娃（Natalia Bessmertnova）和編舞萊奧尼特·拉夫洛夫斯基的兒子米哈伊爾·拉夫洛夫斯基（Mikhail Lavrovsky）主演。 第一幕： http://v.youku.com/v_show/id_XNjYwNjM3NTA4.html?from=s1.8-1-1.2 第二幕：http://v.youku.com/v_show/id_XNjYwNjQzODM2.html?from=s1.8-1-1.2 第三幕：http://v.youku.com/v_show/id_XNjYwNjUxNDgw.html?from=s1.8-1-1.2 第四幕：http://v.youku.com/v_show/id_XNjYwNjY0OTEy.html?from=s1.8-1-1.2 打開以下網頁可以欣賞斯圖加特芭蕾舞團演出的“斯圖加特版”芭蕾舞劇《羅與朱》的現場錄像： http://v.youku.com/v_show/id_XNDc4Mzk0MjYw.html?from=s1.8-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