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于:2015-05-25 上午 /閱讀:1209 /評論:10
(2015年5月21日,是靈山功德第一人趙樸初大德逝世15周年紀念日。作者特上傳作于2012年秋的散文《靈山夜雨》,以志紀念。全文較長,為此分為上下兩截。上、下之間將插入《感恩樸老》,作為對《夜雨》的說明和補充。又,本文題頭左圖中為趙樸初大德,其左為作者,其右為高賢偉;右圖為樸老著《靈山集》封面。) 秋夜的靈山,親和地歆享罷日間數不盡的膜拜和吉頌,終于脫卻世務,出離凡塵,回復了它固有的莊嚴和清凈。 夜色中,天朦朧山朦朧,沉靜無言,透出幾分神秘,一派肅穆。萬籟俱寂,唯有觀光車碾過黑色路面的輕微聲息。那是2012′靈山金秋筆會的嘉賓,如同李白秉燭夜游,穿行在疏淡的燈暈下,婆娑的樹影間,細細地辨識著靈山的秋景,美美地和合著靈山的秋韻。人們不時低語,偶或小聲議論,嗓門抑得緊緊的,喉音里盡是欣喜的贊美,亢奮的驚嘆。靜悄悄,唯恐驚擾了靈山的靜謐。一切的一,一的一切,融在靈山秋色的空靈里。 像是落雨了?無有感覺呀。仁者道,但看闌珊的燈影里,那疏疏斜斜的不是秋雨么?智者道,非也,這純是若斷若續明滅不已的折光。仁且智者道,雨絲乎,空明乎,兩可之間,若有若無。仁者智者齊聲贊道,語含機鋒,深得禪意呵。仁且智者莞爾:誰叫我與靈山有緣呢。 雨是越落越像了,牛毛般細細密密。盈盈笑語里,人們進了靈山精舍,重又矜持以至凝重起來。初來乍到的急欲結緣靈山,與靈山早有因緣的希愿進一步結增上緣,于是,一個個跟著法師“禪悅我心”,精進去了。我因事纏身來遲了,干脆沒進禪堂,就在門外旁聽。六祖惠能說,人性本凈。所謂禪定,就是去除妄念,恢復清凈本性(《六祖壇經》)。大師還說過這樣的意思:直心是道場。但有直心,即便擔水劈柴時候也可修禪??粗钨e們身穿直裰盤腿默坐那虔誠的范兒,聽著窗外淅淅瀝瀝雨打芭蕉的微響,呼吸間盡是庭院里暗香浮動的桂花氣息,肺腑為之一清,不由我思維活躍,心鶩八極。 我想,“緣”這個物事,說來頗玄,確又實在。 當初,趙樸初老人既是國家領導人,又是宗教領袖,一身二任,堪稱國寶,長年在京,仰之彌高;茗山大和尚,萬里長江波翻浪涌等閑看,穩坐濤頭焦山,住持定慧寺;晨光集團原總工史庭惠,作為香港天壇大佛總設計師使命甫畢,抵返南京征塵未洗;初出茅廬的吳國平,遠在天之涯海之角的海南打拼創業;“文革”中掃地出門被迫還俗的陳文銀居士,寄寓于城南原學佛路上的小樓陋室;還有別的許多人們……各有各的事業,各有各的生活,卻偏偏相聚于太湖深處一座半島,打造出一個靈山勝境。不用“緣”這一說,不說眾緣和合,不好解釋。 緣是什么?佛經云:“有因有緣集世間,有因有緣世間集”(《雜阿含經》卷二),說的是凡事都有因緣。大千世界,森羅萬象,無一不是因緣和合而生。這是佛學語言。如果從世俗層面看,那就是馬山度假區需要有一個靈山,這是因;各方的貴人、高人、能人可能造就靈山,這是緣。需要與可能碰撞,迸出燦爛之花,結出豐碩之果。要是從馬克思主義哲學高度看,因即原由,緣即條件、關系。因緣際會,無非內因外因相結合,產生偶然中的必然,必然中的偶然,一點也不玄,實在是實在得很。 也就是由于這份因緣,趙樸老成了靈山功德第一人,茗老成了靈山祥符禪寺的中興法祖。樸、茗二老詩書俱佳,樸老尤絕,名山勝剎每見他的墨寶真跡。但專為一處勝境,短短三年里寫下整整一十六首詩詞(《靈山集》,九洲圖書出版社1998年8月版),這在樸老也十分罕異,實乃馬山之幸,無錫之幸。而樸老在《留別諸友》詩中卻寫道,“報答靈山未肯休”,胸懷何其博大,精神何其純粹,也可見老人與靈山因緣殊勝,等同一體??! 趙樸老于靈山,功德莫大焉。 人都知道有個“五定”,即為大佛定點、定型、定名、定位,為整個勝境定發展方向。其實,最關鍵的還有一定,即定大佛開光。 當時,馬山漸成氣候,客商紛至,就中有做無本買賣而急于掘金者,不惜制造現代神話,導致馬山功虧一簣,難逃一劫,原本順理成章的大佛開光頓時成了未知數。若是不能開光,好比沒有出生證,經濟嚴重損失且不論,要命的是社會政治影響不好,勢必人心渙散,再要重整旗鼓談何容易。 事發突然,撲朔蹊蹺,我和區長作為靈山建設的第一、第二責任人壓力甚大,日子難過,同仁袍澤被人形容為熱鍋上的螞蟻。吳國平這匹螞蟻熬不住了,找我計議,謀定不能束手坐困。于是,聲稱去滬辦事,國平只身悄然赴京,剛進樸老家門,撲通一聲跪下,淚下如雨,痛哭不止。樸老勸慰說,你且起來,好生回去,一旦因緣成熟,大佛會得開光。 了解內情的人清楚,樸老為這“因緣成熟”,耗了多少心智和辛勞??!事實上,每遇困難曲折尤其是回天乏力的揪心時刻,總是樸老親自出面排憂解難,及時雨般滋潤著人們焦渴的心田。又像聞聲救苦的觀世音菩薩,大發慈悲,普施法雨,化險為夷,遇難呈祥。老人家的巨手,推動著靈山的事業步步向前! 時至今日,樸老勖勉吳國平的感人情景我仍能想見。密密的雨簾,水幕電影般映現出樸老的慈顏,傳送著他老人家親切的叮嚀。 感恩樸老,馬山官民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已故高賢偉區長在一次全區干部大會上,追述初見樸老如坐光風霽月的感受可謂聲情并茂,言及樸老“大佛要么不建,要建一定建好”的諄諄囑咐,竟至泫然泣下,鏗鏘作誓道,建造大佛,千秋大業,搞不好就是千古罪人!轉而又說,我們班長天天記工作筆記,好好壞壞都在他本子上。希望大家干出個明堂天井,他把你們寫進書里去,上創業史,登功勞簿(指《靈山譜》,九洲圖書1998年6月版)。靈山建設指揮部總指揮周富梁接過話茬,對各參建單位負責人反復申明,這是歷史文化工程,為民造福工程,也是良心工程,哪個私肥夾帳,就有愧大佛,有愧樸老!果然,工程歷時三年,無一起貪賄,無一起因“豆腐渣”而返工的。 修禪活動結束了,懷著禪悅,人們陸續回舍安寢。 與會著名作家蔣子龍感慨說,禪定不易。越想心靜,越靜不下來。我聽著深有同感,時已夜深,雖無妄念,卻難斷塵想,睡意全無。屋外雨意愈來愈濃,盡顯秋雨不緊不慢不止不歇的脾性。我如秋雨,思慮綿綿不絕如縷,念茲在茲仍是因緣。 曾經掛職無錫的一位理論權威有句準名言:看待事物如觀油畫,須拉開距離。后來他故地重游,來了興致,略顯得意地對我道,我說的吧,拉開距離。從太湖看靈山,半山上一個大佛,沒再更合適的了。 這是理論天空下的高屋建瓴,常人就沒這許多講究了,憑的是第一印象。在許多人的直覺里,馬山有靈山,似乎是本該有,天派有,自然有。當然,這只能說是出于恭敬心歡喜心的推斷。老天自不會恩賜,世上也沒有無緣無故五福臨門的好事。有的是因緣,十方因緣,玉成靈山(見紀念大佛開光十周年征文集《靈山之光》,鳳凰出版社2007年11月版)。
此回憶散文不僅有“文藝范”,還有“哲理味”。實為上乘之作!
沒有樸老,就沒有靈山大佛。樸老的五方五佛論,對中國佛教發展有重要的意義,應當成為當代中國佛教的教義教規。近見一傳播甚廣的中國十尊大佛,靈山大佛居首;然而再看下去,某些地方在2000年前后,動用巨資濫造“大佛”,比高度,比體量,比投資額度,遠離佛教的宗旨。如樸老還在,這種情勢是會及時得到遏制的。
從不同角度剖解“因緣”之語,是本文一個亮點。
濫造大佛說明什么?說明權力的野蠻。若樸老在世,面對亂象他會痛心疾首,但料也無能為力,因為他不是真正的當杖權派。權力的野蠻,不僅表現在濫造大佛上,表現還較為普遍。因此我們不僅要擁護.更要用行動支持把權力關進民主制度籠子的改革。道理不是明擺的嗎?
同意!
難能可貴之處,在于作者尊重佛教,系統研究佛教,從而汲取了佛教文化的精華,反過來用于識人、辦事。這篇散文體現了作者在佛教文化領域得心應手的能力。樸老信任靈山團隊,衷心熱愛走在正道上的靈山勝境創建、發展事業,這一點,在他老人家由衷而發、精心推敲、精心書寫的《靈山集》中每一首詩詞中充分展現。
辦實事,干實事,干好事的典范?!肮こ虤v時三年,無一起貪賄,無一起因‘豆腐渣’而返工的?!辟?!
只有堅持樸燦老的“定向”,靈山才能守成,才能有千秋萬代的生命力。
文前序言中說2005年5月21日是靈山功德第一人趙樸初大德逝世15周年紀念日,是否有誤,應該是2015年5月21日吧?
謝謝提示,已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