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無錫教院史料摘編 Ⅱ 尋覓源頭活水 Ⅲ 導入北大文脈的首席顧問 Ⅳ 承傳漢語言文化教育精義的領軍人 Ⅴ 各展其長攜手創業的生力軍 Ⅵ 學習者合作者挑戰者融而為一的“助教”群體 Ⅶ 寄厚望于明天 Ⅴ 各展其長攜手創業的生力軍（1）周福昌 教院回遷，中學教師的業務進修需求空前旺盛。 在77中文?？瓢嗾竭\行的同一時段，專任教師不到10人的中文學科，同時承擔著78、79級在職中學教師中文?？瓢啵▽W員分別為50名和20名）以及多個79級中文?？茦I余進修班、以?？茷槠瘘c的高師中文本科業余進修班的教學任務，還兼辦華東師大無錫中文?？坪诎?，更有面廣量大、主題和形式多種多樣的短訓班（特別是教材教法研修和各類教師學歷考試考前輔導班）。 面對如此浩繁的教育職責和同樣艱巨的學術研究、自身發展的任務，資歷背景不一而各有專長的諸同仁，在金開誠、姚載熙、錢樹棠等先生倡導的教育與文化理念統領下，以77中文?？瓢酁椤霸囼炋铩?、“種子田”，盡心盡力，奮發前行。 這里，試為直接承擔“77中文”教學、班務以及參加重要教學活動組織工作的8位中年同仁勾一粗略剪影。 周福昌老師，當年（指“77中文”同學入學的1978年，下同）中文學科負責人之一，45歲，在“77中文”執教古代文選（大一）、古代漢語（大二）。 他在強調“熱愛教師教育，面向中學一線，重視夯實基礎”的理念，編制各級各類中學語文教師教育的教學方案和教學大綱，統籌安排中文學科有限人力資源全面完成各項教學任務，以及以身作則帶動專任教師從事教學改革和學術研究等方面，業績卓著。 手頭殘存的泛黃活頁聽課筆記激活當年的現場記憶：教院回遷后，我所聽的頭幾次課，執教者即是被大家昵稱為“阿?！被颉案Ｐ帧钡闹芾蠋?。 課題并非他1961年在無錫師專中文科任教時術業有專攻的本行古代漢語，也不是他同樣擅長的古代文學，而是中學語文教師?？七M修班講析中學教材中的魯迅小說（見筆者1978年2月23日、25日、27日筆記）。 他講《藥》，從“兩個故事的結合”切入，講《阿Q正傳》（節選）突出“以笑劇的形式寫人類大悲劇、四千年中華民族大悲劇”，都是提綱挈領居高臨下，而又緊貼文本篤實縝密，十分到位。 在周老師的身上，典型地體現了當時教院師資隊伍專業素養的一大特色或者說一大亮點：貼近中學，一專多能。 周老師為人低調，很少主動談論自己。 我從與他在南京師院中文系1957級的兩位同班學友處獲知，周乃同學中頗有影響的“調干生”。 此前，他從洛社師范學校畢業，被擇優分配到無錫縣文教局工作6年；頭年錄用為縣政府冬學工作組專職干部，后3年任職于文化科，不但對基礎教育乃至成人教育的情況相當熟悉，而且積累了一定的教育管理乃至教學工作經驗（周老師自己說 “上大學前我就有6年教齡”）。 在南京師院中文系1957年級，他是說得著的學習骨干。每到考試之前，他的聽課筆記因內容完備翔實、書寫漂亮規范，而成班級里眾多同學備考的“搶手貨”。 他的文化功底厚實，尤其在南師中文系的強勢學科中國古代文學、古代漢語領域，展現出較大的優勢。嶄露頭角的標志性事件是，在4年本科學習期間，他同后來以研究李白與唐代文學著稱于學界的南師大中文系教授郁賢皓結為學術研修伙伴，在國內學界影響力頗大的《光明日報?文學遺產》（1960年7月17日）刊發了郁、周合作的關于柳永詞作價值的論文，在中文系師生中一時傳為美談。 周老師大學畢業時，被遴選至無錫師專執教《古代漢語》（當年師專特意安排他師從徐復先生脫產研修一學期）。 1973年8月，他從無錫市一中被調至重建的無錫教師進修學校任中文學科負責人。從那時到1978年1月，周老師先后和戴仁清（1976年初與張伯圻對調前往常州戚墅堰鐵路中學）、翁佩芳以及張海保、唐再興、陳其欣諸同仁精誠合作，在極其復雜的社會文化環境中（特別是1973年應對“復課鬧革命”及1976年粉碎“四人邦”后出現的兩波“師資荒”），為無錫市中學師資培訓做了大量工作，積累了豐富而寶貴的實踐經驗，也為教院回遷的中文學科教師團隊準備了基干力量。 我是抱著學習之心與周老師共事的。我們間有個大致的分工，職后培訓以及與古代文化相關的課程主要由周扎口，職前教育、脫產培訓以及與現代文化相關的課程我多關心；關系教師團隊發展的問題共商解決。 為什么1978年2月后中文學科能較為從容地應對面廣量大頭緒紛繁的在職中學（含職工中學）教師培訓任務？為什么能在較短時間順利完成級77中文?？瓢嗟幕I辦工作？為什么77中文得以充分享用中文學科的優質教學資源，又能不斷為職后教育注入新思維、新動力、新資源？除有上文所述的姚載熙老師高屋建瓴的運籌帷幄之外，經受了多年教師教育歷練的周福昌老師的敬業精神、工作經驗和學識才能，是另一個不可或缺、無可替代的重要因素。 略舉數例： ——我手頭留有一份周老師執筆書寫的簡訊《七市教師進修院校中文學科會議在揚州舉行》，突出地反映了1979年5月17日至20日揚州會議的主要議程：制訂中學語文教師在職進修教學計劃，討論4年在職進修達到師專畢業的具體要求以及課程設置、課時分配、成績考核乃至各門課程的教學要求、教學內容、教材、參考書目等問題。 實事求是地說，這正是無錫教院中文學科的強項所在。胸有成竹的周老師在會上發揮了重要作用。此后，會議取得的主要成果順利通過省教育行政部門的審訂，當年9月起即在全省范圍內推行。 ——1979年6月，為滿足廣大一線教師以在職靈活進修大專課程、及時獲取相應學歷的強烈需求，無錫教院領導層決定當年暑期在6個學科中試行“擴大的畢（結）業考試”方案。 周老師完全贊同這一富于創意的設計，但是極其執著地認為這一考試必須具有足夠的權威性，必須審慎制訂經得起實踐與時間檢驗的考試大綱，審慎組織輔導、命題、考試、閱卷和終審。 他的主張得到了各方支持，最終僅制訂各科考試大綱一項，時間就往后推遲半年。（見筆者工作手記） ——1980年1月4日下午江蘇省地市教院中文專業教材座談會上，周老師對作為會議重點個案的《現代文選》的選編原則發表了3點看法，最突出的是強調教師進修教材必須密切聯系中學語文教學。 他素來重視量化，事先已翻閱了中學新編五年制的10冊教材，估算出現代白話文課文共170～180篇；提議進修教材在每冊中語課本中選取5～6篇（共50～60篇）重點課文，列為《現代文選》的精讀或略講篇目，通過“直接聯系，直接見效”，讓學員對現代作品的教學“應付裕如，游刃有余”。 他的思考方向和具體建議受到在場的吳大年處長（女）的關注，不僅影響了《現代文選》《古代文選》的編纂，此后還影響了省內各科教材的編寫。（見筆者工作手記） 如上所述，周老師在大學期間便顯示了強勁的科研潛能。如果（盡管“沒有如果”）他和南師的研究伙伴郁賢皓長期共事，他的學術道路會是另外一片光景。但是他隨遇而安，全心全意效力于教院中文學科，將同樣的治學精神和功力用于教師教育和漢語言文學教育，在密切結合本職教學工作開展學術研究方面也發揮了帶頭作用。 在77中文?？瓢嘣谛Ｆ陂g，他正式發表的文字成果，多為與中學語文教學相關、與教師進修教材相關的古代、現代作品的賞析；與此同時，他與郁賢皓聯手編寫面向中小學生的《古代文學作品》第1～2冊（上海少年兒童出版社1981年3月第1版）。此后，上海少兒出版社連續出版了《古代文學作品》第3～4冊（1983年1月），第5冊上、下（1987年9月）；又由江蘇科技出版社出版了《古代文化知識專題四十題》（1986年6月）。 周老師退休后，仍然鐘情于讀書、寫作，2002年9月，郁賢皓、周福昌、姚曼波注譯的《新譯左傳讀本》由臺北三民書局初版。 周老師的嚴謹治學精神和老辣文字功夫，在執筆寫作教育志《梁溪師表在 太湖桃李香——無錫教育學院35年發展史》和關于無錫市中學教師隊伍狀況的長篇調研報告《加強師資培訓，發展高師教育》這類文獻時同樣顯現出來， 周老師在1980年2月29日述職時說：“我不是‘組織同志’，‘長’字最好不沾邊。最理想的是教教書，夜里能‘磨磨’……”（見會議記錄）其實，這位中青年教師中的“大阿哥”為中文學科的團隊建設作出的重要貢獻，是人所共知的。 1981年姚載熙老師任副院長（兼教務處長）之后不久，周老師被調往教務處主持工作；但同姚老師一樣，他的心他的專業發展始終未曾離開中文學科：可說是寸步未挪。 周老師十分關心我的健康狀況，曾打一個比方勸告我不要急于求成而過勞，“萎咻咻里做事體”。他說，一只瓷碗有了小縫不要緊，小心點，照樣可以用長長遠遠。于今思之，真是有先見之明啊。 本節文首曾提及1978年2月27日聽周老師講《阿Q正傳》的聽課筆記。 在這堂課活頁筆記的末頁背面，竟留著唐再興老師淡淡的鉛筆手跡：“唐再興，上海北，馬陸公社，封家大隊，唐家橋”；回想起來，這應是我初同唐老師交往、與之首次一道聽課的見證吧。 萬萬想不到，1992年2月7日下午，中文系副主任、無錫市文聯副主席的唐再興老師，正是從唐家橋結束春節探親、為返錫而搭便車去長途車站途中，意外遭遇車禍！ 我當晚10點左右驚聞此訊，立即通知住在同一教工宿舍樓下的中文系支部書記蔣文安，讓駕駛員小諸喝了一杯咖啡，以最快速度搶在8日凌晨2時趕到嘉定縣醫院；哪里料得到，本已面臨重要發展契機的唐再興老師，已于此前一小時與世長辭，年僅54歲…… 題頭圖為77中文畢業五周年合影，第一排左四為周福昌老師，左五為唐再興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