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畫長城沒有什么復雜之處，就是坐在比較高的臺階上照對象畫的。有照片為證。那是在北京輕工業學院外語培訓班學日語的時候，照例學校會在適當的時候組織學員去附近旅游，以放松一下大家過分繃緊的神經。于是有了長城游、密云水庫游。在八達嶺長城，要爬很多臺階，時間緊，只能快速畫完；而在密云水庫時間寬裕，可以慢慢畫。猶如文學家，要是在站臺上看到一個頗有特征的人，你會記住他的印象；而在車廂里觀察對面座位上的人，就能記住諸多細節。不過速寫畢竟是以收集素材和印象為主，與創作還是有差距的。對我來說，這次學外語，相對畫畫來說，無疑是一種自殺式的行為。學外語及其后續走向意味著要長時間告別作畫。當時畫速寫，就像剎不住車的慣性使然，這種慣性要延續到1988年（在日本的一次創作）。 學外語是1985年，本人時年44歲。在班上排行老二，老大是西北輕工業學院的孫老師，大我兩歲。不過，他的出生年月竟是1976年7月28日。這里自有故事，借此機會說與諸位知曉。當時大家學日語不久，處于記單詞和熟悉基本語法階段。任教的韓老師要我們按照他講的語法結構回答問題。他先用日語說：“我的生日是1976年7月28日?！北娙藝W然。韓老師都快60的人了，怎么變成9歲啦？韓老師解釋道，這是他在唐山大地震的再生之日。當年他在唐山工作，地震前幾天，親戚來訪，為了在一個房間中鋪上兩張床，就把他的床轉了90度。地震發生時，還未來得及恢復原樣。而傾斜而下的水泥樓板砸在了原來床的位置，因而逃過一劫。親戚來訪救了老夫妻的性命。韓老師要學員們通報自己的生日。第一個問的就是老孫。老孫回答道：“我的生日是1976年7月28日?！表n老師連忙說，要講你自己的生日，不要模仿我。老孫還是照原樣回答，并且解釋道，這也是他的再生之日。當時他正帶領學生在唐山實習，住某招待所一樓。這是一個筒子樓，他在靠邊的一間，出去是邊門。地震時，老孫十分驚醒，感到不對勁，立即大喝一聲“地震啦！”迅速沖出邊門。出去沒幾步，大樓就轟然倒塌。他急著去看學生，一路慘況無法言狀。到達學生住處，已是一片廢墟，學生也有被埋的。初時還能聽到呼叫聲，漸漸就無聲息了。沒有工具，束手無策，傷心不已。一個小故事，牽出一段傷心事。對韓老師和老孫來說，逃生是不幸中之萬幸。而數十萬人的死傷令國人無比痛心。嗚呼！這是一個帶著血淚的插科故事。久藏心中，借回憶錄網訴說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