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于:2014-12-17 上午 /閱讀:591 /評論:6
輔仁的師資陣容里,不僅有大量的優秀教師,更有好幾位無錫的“王牌”教師。我已經提到的張文翰先生就是一位。 今天不妨說說另一位“王牌”英語教師沈制平先生。 我哥哥1949年進入輔仁高中時,英文課還沒有被取消,他有幸上到了沈制平先生的英文課,印象至深。接著朝鮮戰爭開始,國內一片反美浪潮,英文課很快被叫停。據說沈先生不得不自學俄語教起俄文來。 1956年春,也就是我初中的最后一個學期開始,英語突然被解禁,我們那一班就開始了英語課程的“處女航”,當時大多數班級還是上的俄語,我們那個班是唯一的英語班。我們英語的啟蒙老師是一位姓陳的老太太,戴一副金絲眼鏡,教課嚴厲而認真??上в洸黄鹚至?。學了一個學期就考進了本校高中。很幸運,還是分在丁班的英文班,教我們英文的就是大名鼎鼎的沈制平。 沈先生自有其一套獨特的教英文的方法,他非常強調語法,并善于歸納成有規則的組合讓大家死記硬背。他常常說,不死背,怎么學得好英文?關鍵是要死背核心的內容。他的另一個“殺手锏”就是在上課一開始的提問和背誦,一個個被叫到,站起來背。全班沒有人敢開小差,因為“張三”背到一半他會突然叫停,讓“李四”接下去背。萬一李四在開小差,就肯定接不下去,會被嚴厲訓斥。這個辦法很見效。我最怕出洋相,所以每次都是背得滾瓜爛熟,可偏偏他很少叫到我。他批改作業仔細,而且建議我們,最好自己把作業里的錯誤專門記在一本“記錯本”上,反復地復習。這一點對我受益匪淺。一年后,沈先生就被邀請到蘇州江蘇師范學院當教授去了。 雖然只有聽了他一年的英文課,但好的開端,是成功的一半。進入大學以后,我的英文一直是在班里名列前茅,這和沈先生的教育分不開。 說一樁趣事,以足見沈先生之認真和一絲不茍,有時候一絲不茍到了過分的地步。高一第一學期時,沈先生的牙齒出了點問題,他的下門牙被拔了一個需要鑲牙,在鑲牙前,他就成了“缺齒佬”,結果是,發“city”這個音就出了偏差,本來大家都念“錫滴”,他自己因為讀了“缺齒音”而成了“錫見”,他反復“糾正”大家,發現大家都不跟他念,才恍然大悟,原來是自己成了無錫話里的“額齒佬 ”了。這是我們第一次見到他放懷大笑。也是最輕松的一堂英文課。
怪不得,高云先生英語如此了得。 本人也是沈先生的弟子,高中跟著他學了三年俄語。 頭節課印象特別深刻:沈先生說:“本人只懂英語,俄語只比各位早學一個暑假,滾舌音還要請你們教我。我們之間的關系就是同學關系,我先走一步,大家一道努力,到高三我們一道學大一的教材?!?沈先生一向就是我們的偶像,有綽號“白頭翁”,是植物老師裘安華的丈夫,就住在學校將軍橋堍附近的一座小洋樓。聽他這么一說,我們的俄語課學得特別活躍,特別起勁。 1958年高中最后一學期,華東師大俄語系的學生到二中實習,沈先生點了幾個同學的名,讓我們試著與帶隊的蘇聯老師對話,結果相當不錯:蘇聯教授說,你們這些人如到華東師大學俄語,可以直接聽二年級的俄語課。 我們都知道沈先生去了江蘇師院?!拔母铩焙?,我利用一次出差機會,去探望了住在師院教工宿舍區的沈、裘兩位恩師。
印象最深的是他在講英語動詞和情態動詞的應用時,總要在黑板上劃上一張表格,從左到右寫上“現”,“過”,“已”,“正”,”將“,”能“,“可”,“必”,“應”,然后讓同學上去將這個動詞的各種時態(現在時,過去時,完成時,進行時,將來時)以及與情態動詞(Can, May, Must, Ought To)連用時的形態寫出來。所以有一陣,沈老師一進教室,同學們就像條件反射一樣,都在底下“現”,“過”,“已”,“正”,”將“,”能“,“可”,“必”,“應”地默默背起來了?,F在想來,這樣的“背”,還真是讓我們在英語動詞時態和情態動詞應用的掌握上得益匪淺。
真巧,文中說到的“戴一副金絲眼鏡”的陳姓女老師,初一時就教過我。她給我留下終身不忘的記憶是過分的嚴厲。 剛接觸英語的我,有次被她猛然點名站起來回答一個上節課講過的語法常識問題,毫無精神準備的我,因過于緊張,竟犯了次低級錯誤。結果,她高高舉起教鞭,狠狠地往講臺上啪的抽了一下,臉漲得通紅,厲聲喝道:要都像你這個樣子,我的飯碗也要被敲掉了! 從小到大,我從未在學校課堂里受過如此嚴厲的呵斥。盡管后來陳老師對我還是挺好的,我卻在內心深處發誓:要是以后我當了老師,決不能如此這般。
是的,那位教英語的陳老太太,脾氣大得很,而且一發脾氣,臉就漲得通紅。我估計有高血壓,很危險呵!她的教鞭主要是用來指點黑板的,但也常常用來發脾氣。一笑。但想到她和沈先生都早已經作古,卻笑不出來了。
輔仁校友回憶沈制平先生的文章不少。高先生的回憶特別生動。輔仁校友曾專程去蘇州為沈先生、裘先生做壽。
沈先生絕對當得起“王牌”這個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