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于:2014-11-11 上午 /閱讀:2026 /評論:5
照片 雅克-路易?大衛的著名油畫《拿破侖加冕》,全畫和局部 “盡管我們每一個人或許沒有拿破侖那么偉大,但至少不比他渺小?!?—— 列夫?托爾斯泰 二 英雄生涯 對拿破侖這位梟雄,歷來褒貶不一;但平心而論卻也不得不承認,至少他的前半生還算得上是個英雄;光憑歌德對他的贊賞,海涅對他的崇拜,不說他是英雄就有點說不過去。 但我們也不必去附和某些歷史書里的老生常談。常會讀到這樣的說法:拿破侖最大的功績在于將法國大革命的思想在歐洲作了一次廣泛的傳播,將統治了歐洲數百年、由皇權和神權結合在一起的一壇死水用暴力攪混了一次,使得十九世紀歐洲的意識形態,人文倫理,文化藝術以及社會生活等各個方面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認為這種說法不僅顛倒了法國大革命同拿破侖的因果關系,客觀上也成了主張武力輸出革命的一種翻版。晚期的馬克思是反對輸出革命的,歷史的經驗教訓也證明,輸出革命只能是揠苗助長,沒有成功的范例。更何況拿破侖本人也不可能有輸出革命的愿望,他有的僅僅是征服和統治世界的野心。這個說法也掩蓋了拿破侖發動侵略戰爭的真實目的和實際后果。 拿破侖不是革命者,他本身在客觀上恰恰是對法國大革命和“共和國”的逆反和顛覆。不妨再舉個例子:在滑鐵盧戰役以后的七十年,即1884-1885年的中法戰爭之后,打著“拿破侖法典”旗號的法蘭西第三共和國占領了安南(今越南)。在素以“自由、平等、博愛”為標榜的法蘭西人為安南制定的法典里,有這么一條曰:“兩人以上商議,其行為謂之陰謀?!笨磥?,那些為拿破侖戰爭唱頌歌的精英們是否是太天真了一點。我一次次翻閱資料后跑到滑鐵盧戰場,其中的一個收獲就是自己認識上的變化:拿破侖不是一個革命者,而拿破侖戰爭則是徹頭徹尾的稱霸之戰,是對被占領國恣意掠奪和橫征暴斂的侵略戰爭。拿破侖是軍事天才,也是殺人魔王。 其實,對于拿破侖不是革命者這一點,崇拜他的海涅也說得清清楚楚:“歐洲和英國的貴族們把拿破侖當成死敵,實在是天大的誤會!”但海涅只說對了一半,難道歐洲和英國的貴族們可以把拿破侖當成朋友嗎?難道因為反共,邱吉爾就可以同希特勒握手言歡嗎?說得冠冕堂皇些,那是“生存空間”之爭,實質上就是霸權之爭。 海涅對拿破侖是歌功頌德的,但對生他養他的德國卻咬牙切齒;這是海涅作為一個猶太人的片面感受,也恰恰是海涅的局限所在。但是在許多論及海涅的文章或譯文導讀里,作者或譯者們往往是附和著海涅的觀點,把拿破侖罪惡的侵略戰爭美化成了法國革命的輸出戰爭。難怪這種論調在日本被吹捧得那么高。不是嗎,三十年代日本的社會難道不比中國先進得多嗎?日本不是有更好的法治和先進的教育系統嗎?日本不是有更先進的工業和科學技術嗎?這么說,日本占領貧窮落后的中國,不是天大的好事嗎? 離題太遠了,言歸正傳。 拿破侖?波拿帕特(Napoleon Buonaparte,后改為法文拼寫的 Bonaparte,1769-1821),出生于科西嘉島的一個意大利裔家庭;如果他早出生一年,那么他就生為意大利人了(嚴格說是熱亞那人)。原來,一場法國和熱亞那之間的戰爭使得原屬于熱亞那的科西嘉島在他出生的這年成了法國領土,后幾經反復,直到1796年后才最終歸屬于法國。因此拿破侖算不得正宗的法國人,就像希特勒不是正宗的德國人一樣。他們兩人除了這一點相似以外,還有很多驚人的相似,其中最主要一點,就是都犯了致命錯誤,熱昏了頭去進攻俄國。 拿破侖自幼桀驁不訓,卻極具數學天賦。他十五歲就進入了巴黎軍官學校(大概就是這個時候,他那帶有意大利印記的姓氏“Buonaparte”被改成了法文的“Bonaparte”),十六歲畢業后就成為炮兵中尉;但開始并不順利,慘淡經營了近七年。1789年法國大革命以后,開始了連年的內外戰亂,終于讓他有了展露其軍事才能的機會。1793年,幸運之星終于光臨,土倫大捷,從英國手中奪回了土倫港口,使他聲名大噪,被晉升為將軍,這一年他才24歲。1799年十一月他發動“霧月政變”,建立了以他為第一執行官的執政府,攫取了共和國的最高權力,這時他才三十歲,而法國大革命也經歷了十年。人生在二十至三十歲是滿腔熱血而最容易擁抱革命的時期;然而拿破侖不是凡人,是天才的野心家,不會輕易受別人的思想擺弄;所以,說他的頭腦里到底被灌輸了多少大革命的思想,只有天曉得! 拿破侖以其軍事天才指揮著法蘭西大軍所向披靡,橫掃歐洲大陸,使得歐洲的大小君王都俯首稱臣,成為凱撒之后歐洲最權威的統帥。然而,他卻始終沒有能夠征服他的死對頭英國,而且最終還斷送在了英國人手里。 這時候的拿破侖頭上還閃耀著法國革命以及共和國的光環,他的主要貢獻也在于把帶有公民權和法制特色的《拿破侖法典》強制地推廣到了他的鐵蹄所到之處,這對于當時封建落后和松散的德意志聯邦,的確曾起到過一點進步作用,也改善了猶太人的社會地位,以至于當時歐洲許多具有民主、共和理想的文化精英們都對他抱有不切合實際的幻想。貝多芬就曾經對這位比他大一歲的英雄充滿過這種幻想,還幾乎差一點就要把他的第三(英雄)交響樂奉獻給他。拿破侖多次接見歌德,讓這位薩克森-魏瑪公國的樞密大臣受寵若驚;拿破侖的行軍圖書里居然有《少年維特之煩惱》,讓老詩人感激涕零。 然而沒過五年,到1804年,三十五歲的拿破侖就“被選舉”和“親自”加冕為法蘭西皇帝,把虛假的革命光環換成了實實在在的皇冠;一度被“革命”所冷落的巴黎圣母院又成了熱鬧的加冕場所,只是那主教沒有得到賞臉,被撇在一旁坐了冷板凳。拿破侖比凱撒聰明之處是他玩起了“選舉”花招;但他倒不像凱撒那樣虛偽地三次推辭皇冠,而是當仁不讓;豈止是當仁不讓,而是迫不及待:他是從大主教的手里把皇冠奪過來自己戴在頭上的。他顯然是認為自己應該和“神”平起平坐(也許這就叫“科西嘉小人本色”)。目睹這一場景的法國新古典派(Neoclassical)畫圣雅克-路易?大衛(Jacques-Louis David, 1748-1825)在他的著名油畫《拿破侖加冕》里把這一切表現得維妙維肖。此畫現在藏于巴黎羅浮宮博物館;要是去參觀,千萬不要只顧著看《蒙娜麗莎》而漏掉了這幅杰作! 加冕消息傳到維也納,貝多芬憤怒地撕掉了第三交響樂總譜上獻給拿破侖的封面。然而那位魏瑪公國的老詩人卻始終對拿破侖一往情深。 在萊茵河流域,的確有一批天真的人們被法國大革命的表象所迷惑,其中還不乏一些文化精英,曾一度對拿破侖抱有很多期望和幻想,像等待解放者一樣期盼著法軍的鐵蹄兵臨城下,夢想著“最好的時代”馬上會來臨。然而,當身穿拿破侖親自設計、歐洲有史以來最最鋪張華麗軍服的法蘭西大軍把他們天真美夢攪醒,才發現迎接來的竟然是一個最壞的時代。 一個美因茨(Mainz)青年的日記把這種夢幻和夢滅的過程記載得淋漓盡致。其實只要沒有忘記路易十四是如何把萊茵河上的古堡全數毀盡,只要沒有忘記這里面所包涵著的那份法國對于德國根深蒂固的仇恨,那么這些人就不至于會做如此天真的白日夢了。 法國本非富庶之國(正因為窮才思變),何況十多年的革命和動亂把那家底也耗得所剩無幾。拿破侖發動那樣大規模、長時間的戰爭,法軍耗費之巨大,可想而知;而所有這一切的負擔全都是轉移到了被占領國身上,結果自然是所到之處,財富被洗劫一空。不僅如此,法軍還強占民宅;在萊茵河地區,每戶居民要收住三名法軍,管吃管用,每天還必須提供一瓶酒。如此擾民,空前絕后。更有甚者,法軍還帶來了許多“革命者”的壞習慣,就是漫無休止的逼著占領國的老百姓參加各種各樣吵鬧而浪費的“慶?;顒印?,慶祝他們被“解放”。教堂的功能被取消,一周被改成了十天,禮拜當然也沒有了;無休止的慶祝噪音取代了教堂的寧靜。一位科隆居民的日記,講述了這場噩夢的前前后后。 從好的方面看,拿破侖這位君主在法國歷史上還算是一位開明的君主,他對于被征服地的統治,同十六世紀大肆擴張的西班牙菲力浦(舊譯腓列)二世相比,還算好些。從不好的方面看,這位大英雄的骨子里說不定還真就是威林頓公爵所瞧不起的“科西嘉小人物”:他一人當道,便雞犬升天。稱帝之后,他就把自己的兄弟妹夫分別扶上了西班牙、荷蘭、威斯特法利亞與那不勒斯的王位,自己還兼任意大利國王(不知道是否因為他自己的血管里流著意大利血統的血)、瑞士最高仲裁者和德意志萊茵同盟各邦的保護人;他先后分封了四個親王和一千多個公爵、伯爵與男爵。 談論作為英雄的拿破侖,若是在說滑鐵盧之前不先談談奧斯特里茨,會有欠公允?;F盧是他一生的谷底,但他卻有兩個巔峰:作為野心家的拿破侖,他的巔峰是1804年十二月二日在巴黎圣母院皇冠戴頂、皇袍加身,建立了法蘭西第一帝國;而作為一個天才軍事家的拿破侖,其真正的巔峰,則是1805年十二月二日適逢他的加冕周年這一天在奧斯特里茨徹底戰勝奧地利和俄國的那場著名戰役:這場戰役為歷時六百多年的神圣羅馬帝國劃上了句號。有趣的是,這兩個巔峰在時間上竟會如此驚人地巧合,真讓人難以置信! 所以,這里還不得不扼要的提一下奧斯特里茨(Austerlitz)這個和滑鐵盧一樣毫不起眼、默默無聞,卻因為拿破侖而名垂史冊的小村。遺憾的是,這個可以讓法國人永遠感到榮耀的名字卻沒有滑鐵盧那么幸運,因為它從現代版的地圖上永遠地消失了;盡管它名垂史冊,但也只能是名存史冊而已?,F在的捷克地圖上,在原來的奧斯特里茨這個小村上面卻標著一個斯拉夫名字:斯拉夫科夫(Slavkov)?!? 拿破侖稱帝后不到一年,他率領的大軍在巴伐利亞的烏爾姆(Ulm)擊敗了奧地利軍隊,并長驅直入,于1805年十一月13日占領了維也納,并迅速地在一周內擊敗了俄奧聯軍司令庫圖佐夫率領的俄軍而進入摩拉維亞[3]的首府布爾諾。剛剛逃到這里停頓下來還沒有來得及喘息的奧皇弗蘭茨不得不退到奧爾莫茨,同那里的沙皇亞力山大一世會合;就這樣擺出了“三皇會戰”的架勢。在布爾諾以東二十公里有一個叫奧斯特里茨的小村莊,奧軍的騎兵部隊在村西的一塊高地前成功地阻擋住了法軍的先頭部隊。 這個時候,俄奧聯軍還剩余有九萬多兵力,而且在庫圖佐夫的指揮下占據好了有利于防守的陣地;對于已經接二連三失利的俄奧聯軍而言,防守也是最好的選擇,而且還可以借此等待普魯士方面援軍的到來。而拿破侖方面,盡管他能調遣的部隊只有七萬多,卻希望要盡快地進行決戰,因為時間對他不利;所以他使出了軍事上外交上的各種手段誘敵出戰;“兵不厭詐”一貫是他的拿手好戲。結果亞力山大一世和弗蘭茨果然中計,誤以為拿破侖已經成了強弩之末,結果貿然推翻了庫圖佐夫的防守策略,決定主動出擊舉行大決戰。隆冬十二月二日,也是拿破侖稱帝的周年紀念日這天,就在奧斯特里茨西面那塊高地周圍,三位皇帝開始了一場血腥慘烈的大會戰。一開始,拿破侖一邊略有點失利,但他的沉著和軍事天才讓戰場上的兵力得到了及時的調整;他高度的洞察力使他隨時捕捉了到對方的失誤,迅速奪取了俄軍錯誤放棄的中央制高點。他下得了狠手,可以殘忍地把數萬聯軍逼上冰凍的湖面,然后用重炮擊碎冰面,讓聯軍整團整團地淹死或凍死在冰涼的湖水里。真可謂“一將功成萬骨枯”!這一仗,聯軍死傷一萬五,奧地利徹底妥協,俄軍則退回到波蘭。 1807年夏,拿破侖誘逼亞力山大一世簽訂了共同對付和封鎖英國的《提爾西特條約》。從后來的結果看,這個維持了五年的聯盟,并沒有讓拿破侖如愿地削弱英國,倒反而讓俄國贏得了休養生息的時間。相比拿破侖在歐洲大陸的接連成功,他和英國的較量卻連遭挫折;1805年十月的特拉法爾格(Trafalgar)大海戰中,法國海軍被威爾遜率領的英國艦隊徹底打垮,拿破侖想入侵英國的計劃終成泡影;他控制的歐洲大陸對英國的經濟封鎖也收效甚微;為了懲治葡萄牙這個英國在歐洲大陸最后的橋頭堡,1809年他發動了對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入侵,陷入了曠時三年的戰爭泥潭,最終還是在伊比利亞半島戰場敗給了英國的威斯里將軍;真是冤家路窄,這位后來成為威靈頓公爵的威斯里將軍,三年后又在滑鐵盧再次成了他的克星。 1811年,在拿破侖還陷在伊比利亞半島戰爭的當口,俄國退出了聯盟,并恢復了和英國的貿易關系。震怒之下的拿破侖居然決定要親自率遠征軍教訓俄國;他從奧地利,普魯士和波蘭湊起了三十多萬軍隊,加上自己的三十萬法軍,號稱六十萬大軍,于1812年夏天對俄國發起了閃電進攻。當時俄國的兵力僅二十二萬,所以他的如意算盤是在寒冬之前徹底解決掉俄羅斯??上钟龅搅四俏簧朴谑褂猛侠瓚鹦g和焦土戰術的老對手庫圖佐夫;1812年冬在莫斯科郊區鮑羅金諾的決戰中,俄軍徹底挫敗了法軍的銳氣,結果他占領的莫斯科居然是一座空城。他在莫斯科幻想著亞力山大一世會前來求和,卻白白浪費了時間等來了寒冬。 亞力山大一世拒絕和談。 12月3號,拿破侖不得不公開宣布:承認侵俄戰爭失敗。能公開承認失敗,也算是一種氣量和一點英雄本色;不過就憑這一點,他肯定就算不上是“革命家”;革命家哪有承認失敗的道理? 有趣的是,關于拿破侖在俄國潰敗的原因,還傳有一種“紐扣說”。話說拿破侖的帝國大軍那精美絕倫的華麗服裝,其一顆顆閃閃發光的紐扣都是用金屬錫精制而成的。錫在太低的氣溫下會變脆易裂,俄羅斯的嚴寒最后導致幾十萬大軍連衣服都扣不起來,就算不凍死,也無法打仗。極具數學天賦的拿破侖偏偏不懂物理化學,在服裝設計上犯了大錯。 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個時候,西班牙戰事急轉直下,意大利局勢開始動蕩。他不得不把幾十萬饑寒交迫、被陷在俄羅斯暴風雪里的大軍交給副手,自己秘密坐雪橇逃離俄國,溜回巴黎企圖重振旗鼓。值得記上一筆的是,在這十萬火急的歸途中經過德國時,他也沒有忘記再一次會見歌德;他們之間稱得上是忘年之交。 七十年以后的1882年,柴可夫斯基譜寫了紀念這場莫斯科戰役的《1812年序曲》;這首并不出色,連老柴本人也不很滿意的曲子,卻流芳百世,成為音樂會上常常演出的作品[4]。 1813年夏,法軍在西班牙徹底潰??;威斯里將軍,也就是后來的威靈頓公爵,帶領部隊翻過比利牛斯山脈,從拿破侖的后院進入了法國。奧地利也倒戈回到了盟國行列。 在拿破侖撤出維也納后,貝多芬為慶祝大會譜寫了《威靈頓之勝利》,并同其第七交響樂一起公演。 這年冬,拿破侖重振旗鼓企圖作最后一搏,還是功虧一簣。值得一提的是,在萊比錫大會戰的前夜,普魯士老百姓在為盟國決戰的籌款中表現出了空前高漲的義憤和熱情,奧得河邊布萊斯勞(Breslau)城的一位少女竟然剪下了自己那一頭讓人羨慕的金發,換錢捐款。十二月,拿破侖在萊比錫決戰中被徹底擊敗。維也納一片歡騰,貝多芬又專為此譜寫了一部作品,慶祝盟軍的勝利。 拿破侖于1814年三月潰逃回巴黎,這時候的他已經是四面楚歌。四月六日,在盟國的強大壓力下,以奈伊(Ney)為代表的法軍元帥們終于逼迫他退位;波旁王朝復辟。這時候的沙皇亞力山大一世成了最了不起的勝利者,他騎著白馬帶領著各盟國的顯貴們走進了巴黎。拿破侖則被流放到厄爾巴島。
寫得真好。雖然讀過有關史書,但讀先生所寫,感覺更精彩。
作者在歷史、文學、美術、音樂叢林中穿行,且不斷點醒往事和今朝的關聯,成一家之言。
題頭圖精美,且將此世界名作的全圖與局部同時展示,效果更佳。 今后若有機會探訪盧浮宮,一定不會只沖《蒙娜麗莎》而去。
寫本文絕非只停留在引用經典文本的知識和觀點,而是從史料庫精選素材,加上現場勘察與獨立思考,寫出一個當代中國人心目中的外國人、事,帶有鮮明的反思色彩。
敘事結構多變,穿插各種“鮮美佐料”,文長而不覺其長:這是作者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