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個“專案”并不復雜，就是他們給作者開稿費時多開一些，雙方說好高出標準的部分要用現金返還給他們。有些作者認為自己應得的勞動成果被侵吞了，向報社舉報。專案組要做的就是遍訪作者，軟硬兼施的要他們說出有沒有稿費被部分貪污的事。查了幾個月共查出幾千元有問題，但是“被告”堅不認罪！他們說這些錢都花在交際方面了，自己最多是招待客人時跟著吃喝而已。開始時市紀委很重視，一直具體指導。不知何故在馬上要將案件移交檢察院的節骨眼上，他們突然縮回去了，讓報社自己處理。在這種情況下可以想見“被告”非?！皣虖垺?，他們大鬧黨委會，堅決要求平反！由于不想得罪領導，我這個剛來的外地人自然就成為他們心中的“軟柿子”。他們的手指頭都快要戳到我的鼻子上了！本來我一直認為數字不大，有一些確實是用于招待，交檢察院好像不夠條件，單位給個記過什么的處分就行了?？墒俏疫B黨員都不是，在黨委會上哪有發言權？故此我一直坐在最后面一聲不響。這種低調態度居然被認為是好欺負，那我也不能當這個出氣筒！我從座位上跳起來擺出新疆人打架的氣勢，一把揪住對方的領口惡狠很的說:“你再戳一下我鼻子試試看!”對方不料“軟柿子”竟然會有這么大力度的反彈，頓時呆住了。北方人向來看不起南方人光吵架不動手，這位大概也是“君子動口不動手”的？這時與會的領導們紛紛上來拉開了我們。鬧了這一下，會議倒是順利開完了，實際上也就是宣布對他們的行政處分。后來我才知道：抓對方領口的行為在無錫叫“揪胸脯”，屬于無錫人吵架的最高境界，大約只有不超過百分之十的爭吵會超越這個程度，升級為動手開打。實際上在“揪胸脯”時，被揪的一方已可評估對手的力度，從而確定自己能否打得過對方。我自己在新疆時倒是有過一次類似的體驗：那是在克拉瑪依時帶車去奎屯拉面粉。有一個人想插隊，我和他已經到了“揪胸脯”的程度，面粉廠的保管員上來勸架，雙手各捏住我們一個人的手腕。我怎么掙扎也甩不開他的手，這使我清醒的意識到必須接受調停。好多人不懂勸架是要有實力作“本錢”的。 經歷了自辦發行和專案組兩次“考驗”后，我被正式任命為報社的財務科長。我當時并不知道無錫日報是副處級單位，所以我這個科長只是副科級。就象25級剛進干部末尾，副科級也是所謂“中層”的最底級，在中央機關這就是個剛從大學畢業，起碼的小辦事員。不過對于我這個出身不好的支邊青年來說，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了，我很知足。也正因為我要求不高，沒有“上進心”，所以直到18年后我退休還是這個級別。當中有過“享受正科級待遇”一年的“殊榮”，僅此而已。未獲升級主要有兩個原因：1.覺得自己憑本事吃飯，去向領導拍馬屁很丟臉沒自尊；2.需要請客送禮而我沒錢（請客送禮者都有工資以外的經濟來源，或者掌握可以用公款報銷的權力，而我沒有）。